寒风凛冽,大殿外,石阶之上血色弥漫。
萧语轻飘飘地悬在半空,低头俯视,便看到了一袭银甲,半跪在地上的人。
她眉头微皱,这人胸口、膝盖、腰腹处均中箭,能撑到现在实属命硬。
浓雾之中,一身着金色龙袍的男人自高台上走下来,在距那人两个石阶处站定,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眼神倨傲。
——是宁骥。
“值得吗?”他冷笑着出声,“你做这么多,她却再不可能有机会看到了。”
“你不配……提到她!”
地上的人强撑着站起身,粗哑的嗓音听得萧语心惊——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药石难医了。
果然,话音未落,那人喷出一口黑血,复又倒地。
“不自量力之辈。”宁骥看上去有些不耐,后退几步,挥挥手,雾色中顿时涌现出数十名□□手,挽弓搭剑直指匍匐在地上的人。
萧语瞳孔一缩,不知为何,那人的背影如此熟悉,她不愿意看到他就这样丢了性命。
她急得手心出汗,却想不到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万箭齐发……
“咣当!”
萧语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她揩揩额头细密的汗,下床关上窗,把书案上被吹倒的瓷瓶扶起来。
待坐下后,她仍感到些许心悸。
自昨日幼青提起宁寒,萧语神思便一直不太清净。今日午后本想小憩一会儿,却做了这样糟心的梦。
梦里一身银甲的人好生熟悉,只是记不得是谁了。
她按了按眉心,决定不再去想,左右不过一个梦。
“小姐,周家小姐来了。”幼青的声音自外头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一青衣女子进来,笑声爽朗。
“又贪睡了是不是?莫不是因这个被将军禁足?”
萧语笑笑,起身迎接:“只是困乏多睡了些时辰,哪有你这般取笑人的!”
周湘蔼也不恼,只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其按在妆台前,道:“快挑一套头面好好打扮打扮,过会儿客人就都该来了。”
“可爹爹罚我禁足,今晚上怕是出不了西苑了。”萧语抿唇一笑,随即假作一副惋惜状,黯然伤神道。
“大将军有多疼你我还不清楚?”周湘蔼不理她的小把戏,自顾自拈了她一缕乌发来梳,“虽不知道你又如何惹他不高兴了,但安儿的满月宴莫非还能不让你去不成?”
萧语在心底叹一口气,只恐怕这回是真触到父亲的逆鳞了。
“这支玉燕银步摇不错,正配你今日这套妆面。”周湘蔼于首饰盒子里翻找出一支步摇,在她头上比划,打趣道,“有佳人如此,当引才子。”
周湘蔼是知道她和显王的事的,语气里多了些揶揄之意。
萧语掩面笑了片刻,摆摆手,拿起根莲花玉簪:“那么招摇作甚,还是这簪子更合我心意,瞧着秀丽,还不招人眼。”
周湘蔼一愣,旋即点点头,道:“你喜欢便好。”
两人又在屋内拾掇了会儿,这才出了西苑,往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