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一,奋威军大将军云未病愈入宫觐见,圣上准其不朝,四野妒其恩宠。
云未骑马居中,周岩和赵仲远骑马落后一点,缓缓跟在后面。云未本想不带任何人,不过不止赵仲远坚持,梅越和马佑今等都说要带上几个护卫,任由云未磨破了嘴皮,说一出将军府,便是圣上保护的人,没人再敢动手了。最后沉稳如周岩表示自己要亲自护送,一声“万一呢”令云未只余苦笑,而后带上了周岩和赵仲远。
绕过八卦山,进了候潮门,三人来到京都最繁华的地段,周岩和赵仲远都是眼前一亮,商铺逆旅林立,酒肆花楼参差,流水东去,市井喧哗。三人按辔徐行,赵仲远叹了口气,说道:“早知京城如此繁华,我之前还去江宁作甚。”
云未笑了笑,说道:“先皇仁慈,广施仁政,薄税敛,赦天下,国强民富,这才有了此等繁华形象。你若早十年来,这里比江宁可差的远了。”
周岩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云未,眉头紧锁,轻声叹了口气,呢喃自语:“民富矣……”云未兴致盎然和赵仲远说这说那,仿佛也没听到周岩这句呓语。
突然,人群互相传告,“左相大人来了”,而后迅速从中分开,让出一条路来。一架马车徐徐而来,云未和周岩对视一眼,引着赵仲远也退到一旁暂避,低声对周岩和赵仲远说:“这是左丞相周南下朝回来了。”
马车缓缓而行,将将过了云未面前,吱呀一声停了下来。车夫向后靠了靠,马车内的人仿佛说了什么,车夫将缰绳递给旁边的一个护卫,跳下车来分开人群跑到云未面前行了个礼,口称“见过云将军”。
云未在马车停下之时便已皱起了眉头,此时连忙下马,说道:“云某此时要事在身,不便拜见周相,待云某凯旋,必定登门谢罪。”
车夫再行一礼,朗声说道:“左相大人问云将军,京都城中百姓生活可安乐否?”
云未正色答道:“圣上英明,百姓安居,大宋之幸也。”
车夫接着问:“云将军可知此次出征,会有多少此间百姓、天下百姓的父子兄弟、亲朋好友战死在塞外不毛之地?”
周围突然安静了一下,而后百姓们互相议论,声潮渐起。云未沉吟片刻,道:“燕蓟之地,本为我大宋领土,燕蓟之民,翘首以盼王师,谁人又为他们的父子兄弟、亲朋好友问问,为何荒奴内乱,王师依然未至?”
车夫怒目圆睁,厉声问道:“以天下之富足,倾泻燕蓟苦寒之地,可乎?以天下之父子兄弟,救燕蓟一隅之父子兄弟,可乎?以先皇辛苦得来之和平,换荒奴疯狂报复,可乎?见功劳封赏,独不见黎民苍生,可乎?”
云未不及作答,马车内传来一声叹息,而后飘出了并不高昂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为民,住口!本官让你问两个问题就回,你什么身份,敢在此质问云将军?云将军莫怪,家奴放肆,周某羞愧万分,回去定当重重责罚。”
车夫听得马车内发话,自行退去,云未笑了笑,遥遥作揖说道:“左相大人家奴好口才,云某自愧不如。”
马车远去,云未翻身上马,示意速走。三人隐隐听得身后议论之声不绝。
“那人便是奋威军那将军?”
“年纪不大,没脑子,只想着打仗。”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云未苦笑连连,周岩和赵仲远想说些什么,云未倒先说了出来:“为兄这唇有微须、颚下美髯的形象,到了他们嘴中怎么就成‘嘴上没毛’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众人一笑,别的话也不多说,只聊聊风土人情,直抵皇宫门外。三人下马,云未叮嘱周岩和赵仲远不要随意走动,等自己出来,两人满口答应。于是云未栓了马,通报毕自行入宫。
入得宫来,自有太监引路,云未低眉顺眼,跟着行进。堪猓云未抬头,只见定远军主将韩书庹咀欧⒋簟T莆词凹抖上,低声向韩书打了个招呼,韩书笑了笑,冲云未点了点头,然后向里面努了努嘴。
门口太监连忙通报:“启禀圣上,奋威军主将云未已至。”
不多时,书房门打开,云未抬头看去,连忙下拜,韩书连忙跟着下拜,口呼“万岁”。那出来的人正是大宋皇帝,虽然年少,不过英姿勃勃,眉宇间更显出沉着冷静。皇帝身后跟着皇兄皇弟,龙骧军主将赵元让和虎贲军主将赵元礼。皇帝笑了笑,亲自上前扶起云未,缓缓说道:“朕准许你们免礼,且跟朕同归书房,再议其他。”赵元让笑吟吟看着,赵元礼扶起了韩书,两人齐声道“谢圣上”。
进了书房,圣上赐座,龙骧虎贲奋威定远京卫四军主将依次入座。皇帝端坐,沉声说道:“朕起三路大军伐荒奴,收复失地,京卫虎贲、奋威、定远三军主将任各路主将,这征北主帅之职,便交给云将军了。”
云未大惊失色,起身拜倒在地,说道:“末将何德何能……燕王才能胜末将十倍,理应燕王为主帅,请圣上三思。”
赵元礼哈哈大笑,说道:“云将军就别谦辞了,本王年纪尚小,能当这虎贲军主将已是羞愧。皇兄之所以拖着未定主帅,还不是为了等云将军病愈?皇兄信任,云将军切莫推辞。这北征主帅之位,非云将军莫属。”
云未拜服于地,不敢抬头。皇帝哈哈大笑,亲自扶起云未,让云未坐下,而后对云未说:“朕儿时便听云将军故事,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