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的声音中并无多少痛苦,如果不是梅越从云未一直在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出来,还以为云未在说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梅越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突然有些明白,云未为何一直想要的是平衡,若非最后无路可走,也不会孤注一掷想要全灭荒奴。
云未的表情似笑非笑:“我杀了东方曦,寻到了他的两个弟弟。他们三个的父母从小便失踪了,不知生死,三个人相依为命,我去他们家时,两个弟弟还以为是哥哥回来了,却被我带回了哥哥的死讯。”
云未深吸一口气:“我直言相告,说是我杀了他们的哥哥,将来龙去脉一一说明,并且告诉他们,我还有一件事要做,现在还不能死。两兄弟当场要找我拼命,无奈打不过我,我将他们拖进了奋威军,丢给了新兵营。”
“两兄弟不停想要刺杀我,我仗着武功好,次次都承诺做完这件事后便任由他们处置,而后将他们扔回去。不知过了多久,两兄弟渐渐也不再刺杀我,只是叹息,又过了不知多久,便连叹息都没有了,仿佛已经忘了,我便是他们的杀兄仇人。”
梅越叹道:“或许是长大了,明白了兄长做的不对。”
云未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沉默良久,只见东方铮一马当先,领了百名雷威营军士冲向了山海关。曹四和侯烈跟在后面,岔开了一段距离,之后便是章南带着的快弓手和金阳、祖乐的部队。王硕的坚盾也早已到位。
云未叹道:“归根结底,我还是他们的杀兄仇人。”
东方铮和百名军士耀武扬威,叫骂着冲向关口,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关门之下。关门看似年久失修,竟然无法合拢,众人奋起神力,一推便开。
东方铮带着众人回马暂避,里面竟无箭矢射出,东方铮不知是空城还是有伏兵,一咬牙,回头大声让曹四和侯烈戒备,若有事立马回头。
曹四和侯烈咬牙答应。东方铮放下心来,带头冲了进去,百名军士鱼贯而入。
进来之后,东方铮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层城门,这层城门倒也没有如外城般破烂。东方铮心下暗笑,原来是荒奴人据里面而守,直接将外面这层放弃了。
当下,东方铮怒喝道:“兄弟们,随我破内城,咱们看看荒奴人有什么守城利器!”
话音刚落,一支哨箭冲天而起,内外城城墙上呼声震天,东方铮心里一惊,吼道:“快撤!快撤!”
众军士有一时的慌乱,而后阵型不乱,整齐划一向后退去。当下箭如雨下,众人都有准备,披了最重的铁甲,举起盾来,倒也不怕箭矢。
东方铮此时并不十分慌张,眼看关门口便在眼前,心中反倒舒了口气。突然,本已被破坏掉的外城的关口门处,从上方直直垂落一扇崭新的大门,将去路堵住。
东方铮眉头紧皱,奋起神力,寄希望于城门破旧,用力撞了过去。只听“咣当”一声,东方铮结结实实撞在门上,战马痛得嘶鸣起来,将东方铮掀翻于地。
那门竟是镔铁所铸,东方铮纵然神力,又如何撞得开来?东方铮甩了甩脑袋,肩膀生疼,也顾不上,抄起兵刃,再上战马,发狠道:“兄弟们,咱们被包饺子啦!回头,能杀多少是多少,等兄弟们来就我们,不要坠了咱们奋威军的名声!”
众军士都已知道无幸,咬紧牙关,向着城门内冲了过去。荒奴人也不下城来战,只是在城墙之上,瞅准哪名宋军有破绽便是一箭。东方铮便算是勇武非同常人,此时也是有力使不出。
只听城墙上有人吼了一串荒奴话,东方铮多少能听得懂一些,听见那人说的大概意思是:“不要玩了,快快处理掉里面的,给外面的一个惊喜。”
东方铮抬头望去,只见众荒奴士兵齐齐张弓,万箭齐发,东方铮举盾低头,突然座下之马哀鸣一声,倒于地上,奔腾之势不竭,将东方铮摔在地上。
东方铮身上叮叮当当中了几箭,万幸甲厚,倒也没受重伤。东方铮看所有带进来的士兵都已被摔下马来,有些更是被一箭射中面门,当场死去,连忙大叫道:“向城门中跑!”
喊完这话,东方铮带头跑进了城门底下。东方铮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此时毫无办法,荒奴人只是站在城墙之上而已,自己想痛痛快快一战都不得。
东方铮与众军士刚喘口气,却突然听到头顶一声巨响。东方铮抬头看时,只见头顶的看似城墙的一整块石块砸了下来。东方铮大叫一声,“跑”,然后一脚将面前的一个军士踹了出去。
东方铮再来不及跑出,一咬牙,双手掌心向天,想要托举延缓一下巨石来势。只听咔嚓一声,东方铮双臂齐断。疼痛尚未传来,巨石已然落下,将东方铮和大多军士整个砸在底下。
“请君入瓮……”东方铮被砸的一刹那,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词,他也突然想清楚,这个关口根本不是什么内外城,而是瓮城。
逃出城门的寥寥三四人,也被荒奴人当场射杀。
宋军的血在瓮城中渐渐蔓延,从城门处流了出来,与外面宋军的鲜血交汇在一起。
关外的章南和曹四、侯烈在哨箭响时,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不对,连忙举弓向城墙之上,哪里看得到人?曹四、侯烈早已举起兵刃,只待荒奴伏兵冲出。王硕军齐声大吼一声,顶住巨盾,等待荒奴人的冲击,金阳、祖乐也高声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