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远感觉这个世界疯了。茅山派作为江南第一大派,门下弟子众多,不过行事光明磊落,在武林中声名极好。刚刚那人用的是茅山不传之秘“飞蛇援壁功”,除了茅山派的核心弟子,再无他人会用。而且马佑今言之凿凿,加上周岩一脸认同,赵仲远终于敢确认,刺杀云未的,竟然真的是茅山派。
马佑今不管赵仲远一脸震惊,继续说了下去:“清远真人刺杀云大哥后并未全身而退,被奋威军亲卫都当场活捉,现下还关押在密室之中。如若想看,随时可以去。”
赵仲远依然未从震惊中出来,他想不通为何茅山派这等名门正派会派出大弟子来刺杀云未,以茅山派的作风,不为钱财,不为名利,更谈不上叛国。良久,赵仲远实在无法想通,只问出了“为什么”这三个字。
云未轻轻一笑,说道:“茅山派还是那个茅山派,我对茅山派还是欣赏得很。这次茅山派被江南的春风吹醉了,又错估了形势,这才被有些人利用。过两日为兄好了,带你们去看看清远真人,是个爽利汉子。”
赵仲远暴怒之下,几乎是吼出来的:“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那么押着那个什么真人假人的去圣上面前告什么劳什子的文官去啊!”
云未微微一笑,向赵仲远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赵仲远此时满腔怒火如何肯坐,只是盯着云未。云未叹了口气,说道:“谈何容易。圣上想要出征,已是满朝堂的反对之声,不过若圣上坚决,也无人可以阻止此次出征。在大相公运作之下,此间有种微妙平衡,别看朝上吵得凶,不过只等三月初一,大军按时出发已成定局。但是如若因我被刺,去圣上面前告上一状,那便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了。官司未结,大军便无法开拔。清远真人猝不及防行刺于我,完成后却不即走,打的无非就是一死绝了大宋出征机会的主意罢了。”
赵仲远咬牙切齿,怒火难平,一脚踢在自己刚刚坐的杌子之上,那杌子翻了几番,撞在墙上四分五裂开来,引得外间梅越探头进来,看到这个情形,摇了摇头又退了出去。周岩低声呵斥道:“胡闹!云大哥把你叫过来就是为了让你展现你这一身匪气的?”
赵仲远低头默默把那残骸收拾了一下,一把填进了火炉里。四下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然无处可坐,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火炉生闷气。云未哈哈大笑:“这老小子是来耍宝了吧?成心逗得老夫大笑。”众人跟着笑了起来,那戴面纱的女子饶有兴致得看着赵仲远。
云未一拍脑袋,指着那戴面纱的女子向周岩和赵仲远说道:“哎呀,刚刚被打断了,忘了介绍,这位是崔姑娘,武功厉害的很,我觉得和山石你都不相上下。”
崔姑娘微微颔首,说道:“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和泰山神主相提并论?”听起来声音尚且稍显稚嫩。赵仲远抬起头来,奇怪得看着崔姑娘,暗想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么年轻的高手。
周岩沉声说道:“崔姑娘不必过谦。崔姑娘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功力,假以时日,必然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前途不可限量。”崔姑娘隔着面纱,不见表情,听到周岩的话微低了头。
云未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你们两个互吹互捧,可曾想过我们旁人的感受?好好好,天下只你们两个高手。”众人又都笑了起来,只赵仲远依然闷闷不乐独自生气。
又说了些闲话,董瑜叮嘱完云未,要云未如有不适便叫自己,而后跟崔姑娘一起出去了。屋中只剩下云未、周岩、赵仲远和马佑今。云未开口说道:“历城一别,也已十年了,每每念及,梦里都是历城的风。看到你们如今都过得好,我便也放心了。这次事出紧急,如若不叫上你们,一次震慑住前来行刺之人,后面层出不穷的扰动我实在当不住。万不得已之处,还望兄弟们海涵……”
话未说完,已被赵仲远气急败坏打断:“云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怎的,还要和我们见外不成?”马佑今接着赵仲远的话说,语气也是有些急躁:“对啊。我们几个人的命,哪个没有沾着其他人的血?过命的交情,怎么过了十几年就生分成这样了?云大哥你说这话真是寒了兄弟们的心!”周岩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不过神情间已尽显责备之意。
云未叹了口气,深深环视一圈,紧了紧外衣袍子,徐徐说道:“云未是什么样的人,都是自家弟兄,自然之道。为兄并非婆婆妈妈之人,不过兹事体大,京城之中少有人可信,敌人位高权重,手下死士极多,况且又有茅山派等武林大派可供驱遣。若大相公真不能掌控全局,势必还有一番血战。你三人如今尽是和睦、富足,因我之故却要以身犯险,为兄知道你我情同手足,不过心里着实不安。”
说完这一大段话,云未不禁有些气喘,咳了两声,马佑今连忙取了水,递给云未。周岩这次却抢在赵仲远之前说话了:“我等知道云大哥至情至性,不过抱歉的话此后再也休提,没来由坏了兄弟情分。我等肯前来,自然已将万事安排妥当,云大哥不必多加挂念。现在这局势难道比历城我等粮绝被围之时还险恶么?况且,仲远、佑今再加上我,呵呵,世间还真没人敢在我们面前放肆,他茅山派掌门到了也不行!”赵仲远和马佑今在旁附和,赵仲远为了增强效果还差点把剑拔了出来,被周岩瞪了一眼又插了回去。
云未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心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