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一带一马平川,但要想绕过合肥城关,却要多走数百里,望着一路萧条的村庄,荒芜的田地,不少坟头就依在道路两边,甘宁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不少骨廋嶙嶙的百姓向马上伸出双手,嘴里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他只能吩咐士兵们将背上的干粮分而散之。
五百骑兵渴了喝水,饿了狩猎,眼看着前面人烟稀少,草木越来越茂盛,或许因为这一带没通向城池的道路,人们已经将它遗忘,殊不知越是这种地方,没有被剥掉皮的树反倒能自在的生长。
“翻过这片岭便是成德镇,那儿离寿春不远,我们可以找条船渡过淮河进入徐州地界!”带路的是名地道的淮南人,他的老娘便是活活饿死在寿春城,对朝廷贪官吞没赈灾粮一事耿耿于怀,此番也算是为母报仇,帮助孙权夺取淮南,希望南军可以顾及到百姓的生死存亡。
“很好,请前面带路!”上岭的路被柴草掩盖得分不清脉络,加上碎石潜伏,骑马肯定是不行,只能下马牵行,甘宁第一个跳下马来,跟着向导缓步前行。
当年在蜀地做郡丞时,他就见识过山穷水恶,眼前这些平地险阻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听说将军当年做过盗匪?”向导胆子挺大,什么都敢问。
“是啊,我年少时就比一般孩童好动,现在想起来,那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轻狂得很!”见除了赶路也没别的事,对方主动提及,甘宁免不了往事重提,他的嘴角上扬,似乎对少年时的行为并无悔意。
“年少的时候就有草莽之志?”
“并非如此,年少的时候只是想着出人头地,指使一帮子人干这干哪,到了青年时期,总觉得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但是身无一技之长,还好有个强壮的身体,又习了点武艺,所以发挥一下特长!”甘宁依然是笑,那些日子虽然不堪大雅之堂,但也活得逍遥自在。
“不过我还听说,将军劫富不劫贫,还经常救济穷苦人家,这一点,是我最敬佩的,这如今这样的乱世,像将军这样的侠义之人少之又少!”
“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过日子不容易,百姓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人能改变得了,除了冶国之明君,冶世之能臣,比如开国之高祖皇帝,只有天下一统,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像那样的盛世不知何时才能降临,至于我做的那些事,不值一提!”
“哪里哪里,将军所为,虽不能普渡众生,但却是世间典范,那些高坐公堂的达官显贵皆不能及也,能跟你一起作战,是在下此生的荣幸!”向导用仰慕的眼光看着甘宁,这次战斗是成是败,是生是死,他已经不再乎了。
众人翻山越岭,在石缝间穿梭,道路窄狭,人拉马行,总算是登上了山顶。
“看,那边便是寿春城!”向导指着西北方向,四四方方的城区跃入众人眼底,寿春城立于一片平地之间,周围河流纵横,这座曾是扬州最为有名的大城已是满目苍夷,映射出整个东汉王朝颓废的景象。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望着日落之下的寿春城,甘宁感慨万分。
“我看天色不早,先休息一下,这山林间的野物正在觅食,我们也趁机加入它们,等入了夜,趁黑赶脚,那样不容易被发现!”甘宁拍了拍身上的柴灰渣渣,从背上取下短弓,趁着还有点光,猎一顿丰盛的晚餐。
于是士兵们各司其职,砍柴的砍柴,挖灶的挖灶,各队分出箭法好的分头钻进林子。
山林里除了齐人高的灌木丛,便是直冲天空的松树,不少巨石依靠在树干上,小溪从两者脚下向山下流去,发出潺潺水声,大部分的鸟儿已然栖息,时不时被众人的脚步惊出几只,不过很快便平息下来。
“嗷呜——”
“有,有狼!”绵长而尖锐的叫声响起,让不少士兵拈紧弓身,怯而退步。
“怕甚,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几匹狼,前进!”甘宁回头看了看众人,狼也是群出动物,团队对团队,谁怕了就是输。
月光在云层中时隐时现,阴影往来交替,继续走了百来步,反而不见了让人心惊胆颤的狼嚎声,像是被人吓跑了一般。
咻咻!只见树叶涌动,却没有人感觉到风的存在,十来个兵丁相互倚靠,摸行在黑暗之中。
“吼——”低沉而深闷的声响爆发如惊雷,仿佛就在身边。
“放!”甘宁一声喊,大伙同时松手,十几支利箭射向吼声处,发出嗖嗖的声响。
所有人停住脚步,世界顿时安静下来,这是生与死的交界线,没有格外的声响。
甘宁一步步逼近那处插满箭矢的灌木丛,其余的人紧跟其后,静得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呼哧!就在月光闪现时,目光所及,半空中闪现出一只斑额巨脸,一闪而过,却见一个人影随之扑腾一跃,追随而去。
“是老虎,大家小心!”有名士兵或许见过这种大虫,面露着恐怖的表情,站在原地不停的擅抖,想想自己要被这种可怕的动物撕裂,放在嘴里咀嚼,那会是什么样子。
“咦,甘将军呢?”随着一团浓厚的乌云划过月光,光线顿时明亮起来,有人意识到失去了主将。
“扑哧扑哧!”右侧黑暗处传来动物扑腾杂草的声音,急促而毫无节奏。
“嗷呜——吱嘎——咕咕!”各类刺耳的声音集中在一处,震得松针横飞,众人急忙围过去,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