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子扬啊,让他进来吧!”曹孟德止住抽涕,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已经被伤痛击倒,后悔的是,没有跟儿子说上最后一句话。
“微臣参见丞相,丞相,节哀!”刘晔微闭双目,几乎做好所有准备。
“你倒来的是时候啊!”这一句差点没将来人吓出胆来,好像他不来曹家公子不会死一般。
“许都之人疯传疫病,后方已乱,宫府两位大人让我前来丞相处聆听指示!”不管对方是随口一说还是有的放矢,以刘晔对曹操的了解,躲避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不如横冲直撞,据实报来。
“是啊,连冲儿都没挺过来,许昌那些凡人,怎能不怕!”曹孟德昂起头来,他将自己苍白无力的头颅展示到刘晔眼前,那是一副病态,里面却透露着枭雄特有的坚强。
“丞相...”刘晔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悲痛之情,曹冲跟他学过书法,写得一手好隶书,多好的一个孩子。
他不哭倒显得不忠了,主子儿子死了,光只会谈许昌之事,没有悲痛之情,说不过去的。
“子扬啊,他们都说你是我的心腹,堪比荀文若呐,今天怎么蠢到这种地步,哎!”曹操站起身来,病魔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扶起刘晔的手雄厚有力。
愚蠢!?刘晔一时间莫名其妙,若说自己是扫把星他都肯认,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我问你,是谁让你来襄阳城的?”刘晔肩负许昌维稳重任,此时将其调开的人,定然居心叵测,狡猾奸诈之曹孟德如何看不出来。
这么问,刘晔倒是品出点味道,不过他是刑曹司主官,凡事需要讲证据,况且这次南下并非受谁单独指派。
“这是众大臣商议的结果,经过荀令君和司马主薄首肯的!”他不想乘机污蒽谁,这是刘晔的品行,虽然彻查挪粮一案中尚中台有重大嫌疑,一码归一码。
“噢!?”曹操松开刘晔的手,挥撒着无穷无尽的脑细胞,没人怂恿,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丞相,疫情真的很紧急,我来之前,据太医令收集的数据,近千人呐,现在还不知道发展成啥样!”刘晔能够理解主子丧子之痛,可是全军上下,全国上下,又不只是他曹孟德有儿子。
如果说丞相的儿子以国士之礼回京厚葬,全军素缟以示哀悼,那普通百姓家的妻子儿女就该曝尸荒野么。
“是不是有人提议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都在等丞相指示,其实关中诸城已经开始相互封锁了,除了信使和粮车,只出不进!”看来丞相还是低估了此次疫情的严重性。
“谣言,这一切都是谣言,有人想搞乱大汉天下,司马懿呢!曹真呢!你们一个个都是傻子么!”曹孟德突然扯住刘晔的衣襟大声恼骂起来,外面站着的许褚忍俊不禁,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
“丞相,不是谣言呐,许昌城东南面现在的光景和襄阳城外一模一样,你倒是回去看看啊,街巷无人,遗尸臭井,这是帝国的灾难啊!”刘晔暴瞪着眼珠子,似乎看瘟神在冲着他大笑,只有丞相还沉迷在他的阴谋论里无法自拨。
“是这样的么?”曹操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信之臣呢。
“冲儿啊冲儿,到底是谁害了你啊!告诉为父,我杀了他!”
面对断断续续毫无衔接的丞相,刘晔整了整衣服,长叹一声。
“丞相节哀,若无新的指示,我就暂且退下了!”
“去吧,许昌之事,容我再好好想想,一定不能让这帮贼子得逞!”曹操咬着牙,双手紧捂着胸口,老觉着有人在背后算计他,让曹家后继无人,让他打下的天下混乱如粥。
“是!”现在这种情况,多说无益,刘晔萌生一个想法,比起他来,还有一个人的话丞相彼为听得进去,不妨先去看看那个人再说。
他小心合上房门,让黑暗重新占据房间,许褚宽大的手掌按在他的背上,这是一种安慰方式,曹冲的死,对丞相打击很大,就连曹丕的求见也被驳回多次,他甚至认为,冲儿的不冶身亡,和曹丕有密切的关系,他们兄弟之间其实是在明争暗斗,只是曹冲年少,不幸输了,命,也便没了。
“许护卫,军师何在?”刘晔推开许禇的手,表示自己挺得住,随后轻声问道。
“军师府设在左侧院,我让人带你去,不过军师的情况,也不再乐观!”许褚又是一声轻叹,丞相军师双双无法主事,从前线退下来的二十余万大军都龟缩在襄阳城内外无所事是,如此颓废之局,还是头一次见到,或许是南征败仗带来的负面情绪太大,至今还未消除,又加上闹瘟疫,真是头痛得很。
许褚吩咐的卫兵带着刘晔辗转至州牧府左院,这里是当初刘备住过的地方,几位谋士都下榻于此。
“军师!”见到郭嘉本人,刘晔沉重的心情缓解不少,此时他正披衣在榻下走动,墙壁上挂着一幅大汉疆域图。
“子扬,你来了!”自从进入襄阳城,杜袭和华歆忙于冶理瘟疫,蒋干又不常来看他,难得见到熟人,郭奉孝有些小激动。
“曹冲公子他...”见郭嘉头上也裹着块白纱,刘晔不免试起泪来。
“你也知道了啊,是不是见过丞相了?”
“嗯!”
说完奉孝又将头扭向地图,这位执掌全军进退的人才,年纪轻轻的身躯损耗成这样,其尽职尽业让人深受感动,看着那个削瘦的背影轻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