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上热闹非凡,平日冷清的院门外停满各色马车,丞相府主薄的面子不是一般大,上至三公九卿,下至狱卒门吏,祖上皆有官者,凡是与司马家相识的,都会收到请帖。
司马防六十大寿,除了刚刚赴任的司马朗以外,其他的几个儿子均已到场,从早上便站在院门外接客,一直到中午方停,来往人丁未曾歇止,各色贺礼皆由侧门接入,流水席吃完便走,走了再开,官厚者请入内厅,官薄者人人有位,诸事安排十分到位。
将寿辰做得如此铺张,都是看在一个人的面子上,那个人不是司马防本人,而是即将到来的大汉丞相曹操。
“丞相到!”众人伸长脖颈,果见一簇马车迤逦而来,司马防率众走出院门迎接,寿星柱着拐杖,神情盎然,远望曹操阵势,时隔三秋,当刮目相看。
曹孟德决定启用司马家,接到请帖便不得不来,想起过去任洛阳北部尉之职,遭受到司马防的冷待,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特意将排场搞大,让对方见识一下自己的气场,今非昔比。
站在后面的司马懿暗暗叫苦,他早就暗中提醒过老头子,过寿的事一定要低调,现在双方都把戏做的很足,他们之间能不能有效的沟通,已成未知之事,不禁为此捏了把汗。
曹孟德从马车内抬步出来,顺便抖了抖双袖,站在原地竟然一句话也不说,他在等。
“哎呀!老夫万万没有想到,丞相真的会大驾光临,是老夫莫大的荣幸!”司马防急忙点着拐杖迎上去,脸上堆满笑容,完全失去了当年的从容,那时在他的眼中,对方还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宦官之后。
“说起来,您还是我的上司呢,承蒙关照才有今日之曹孟德,我岂敢不来!”见对方放下身份,曹操也摆低姿态,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进院门。
“仲达做官真是清廉,老父亲过寿,这房子也不知道修葺一下,不过这地方倒是不小!”曹孟德见司马懿拱手上来,开了他一句玩笑。
“下官全仰仗丞相栽培,岂敢私囊相授,当尽心尽力为大汉效忠罢了,也都是父亲的言传身教!”司马懿一份谦虚的言辞,引来周围人的举指夸赞。
主人将尊贵的客人请入内堂,寿星将首位让给曹操。
“哎,今天是你的大寿,怎么能把位子让给我坐呢,就把我当成一个贺寿的人罢了!”曹操急忙站起身来,硬是要将司马防拉上主座。
司马防死活不干,两人僵持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曹操笑纳。
“曹丞相,老天今天要向你敬一杯酒!”司马防放下拐杖,举杯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
“应该先是我来敬老寿星才对!”曹操急忙为自己酙满一杯,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当年您任洛阳北部尉,是我司马防有眼不识泰山,险些使国家错失栋梁,实为老夫一生之憾事,过去的失误已经无法挽回,略此薄酒,还望丞相海涵!”说到这里,司马防抬头饮尽。
“哈哈哈哈,司马公言重了,都说我曹操乃宦官之后,当时的情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前程在哪里,更何况高高在上的京兆尹呢,被郑公赞赏的人很多,也不是人人都成了叱咤风云的英雄嘛!”
“这酒我实在是不敢喝!”曹操顿了顿神,看来此番司马防是真的低头了,这老头子倔强了六十年,今日肯服软,真是不容易。
“丞相不喝,就是不肯原谅老夫,让我这半身入土之人如何是好!”说到这里,司马防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别别,大喜之日,不要为这种小事而忧伤,既然司马公一片诚心,我便喝罢此酒,权当是为您贺寿之饮,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现在你的两个儿子,我已经重用,都是人才,前途一片光明啊!”曹操呵呵笑起来,伸手抚着司马防的背,心里头如同驯服一匹烈马般的高兴。
见二人的误会稍解,满厅之人这才放心,于是举酒相贺,一片热闹喧嚣之景。
司马府人声鼎沸之时,相对来说,丞相府冷清许多,拜寿不兴携带女眷,是故卞夫人留在府中,想来些许寂寞,便去约环夫人散步,却不想因曹冲新丧之事,环夫人月余未能明心见性,痴呆如同废人一般,甚觉得没味。
于是打发人分别前往许昌令与五官中郎将府,将两位儿媳妇约来乘凉闲聊。
二人丈夫皆不在家,闺中之女犹是寂寞,崔倩又是个贪玩之辈,于是纷纷驾车而来,四人便在院中摆起酒宴,几杯下肚,家话寥寥,各自舒情心中琐事,感叹人生长短之类的。
时至未时,见环夫人喝到眼泪旺旺,想必又是想起逝去的儿子,于是卞夫人起身扶起她,大家便各自散场。
“真没劲,我还没玩够呢,早知道不来了!”崔倩摇晃着身子喊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这个时辰,有点扫兴。
“你会蹴踘么,我车上有踘!”也不知是哪刮来的风,甄宓突然想到这类运动,虽然通常只有男人才玩的游戏,但也能提起对方的兴趣。
“好啊好啊,找块场地,我正想学学!”崔倩总喜欢体验新鲜的事物,他见过曹氏子弟们玩过那东西,觉得蛮刺激的,早就想参与其中,但恐长辈说她不守妇道生性贪玩,于是强压住心头好奇,今天借着这股酒劲,又没有别人,可以尽情的发泄一番。
甄宓假装朝四处望了望,丞相府内似乎没有如此空旷的场地。
“后府有块稍大的平地,足够我们两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