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吴竞慌不迭地落荒而逃,走出老远,才微微侧了下头,老郑头和黑衣人都已倏忽不见。
大冷的天,吴竞的后背却已经汗透重衣。
他明白,自己今天莽撞了,如果不是老郑头,说的不好,今天自己的结局就会像那个仆役一样,横尸当场了。
但是,就在刚才逃离的的一瞬间,吴竞也看清了,那行脚印一直延伸到王府西北角的一个独立的院子,那个院子隐藏在一片茂密的桃林之后,非常偏僻,终日不见有人出入。
而且,那行脚印明显是一个穿皮靴的人留下的,很深很重,从鞋印看,这个人的皮靴上还打着铜钉,可以肯定绝不是老郑头的。
还有,那个隐在树后的黑衣人又是谁?自己来王府一年有余了,这个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种种谜团,萦绕在吴竞的心头,但他不敢再莽撞了,正如公子所说,打探不到消息不要紧,一定要确保人的安全。
吴竞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一间屋里,站在后窗处,目睹了这一切的樊载,也替他深深捏了一把汗,见吴竞连滚带爬地跑远了,樊载才放下油纸窗扇,转过身,对着老郑头一拱手说道:“多谢郑兄了。”
老郑头桀桀一笑,说道:“不谢不谢,我是看那傻小子挺老实的,又是大管家的亲戚,才出手阻拦的。不过,你还是让傻小子老实点,没事最好别瞎转悠,下次,他可就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樊载点点头,连声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其实,对于夫人娘家这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樊载由最初的不屑一顾,到现在,却变得越来越喜欢了。
这个淳朴的少年,自从来到王府,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每日里除了干活,还是干活,终日在王府里忙忙碌碌着,樊载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吴竞,都是看到他在干活,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一年多时间,经历了几个差事,无不获得众人的交口称赞。
就连性格一贯孤僻古怪的老郑头,也不由得说道:“这傻小子,眼里出活呢。”
其实,让樊载最为满意的,不光是吴竞的勤劳,还有就是他的寡言。这个少年,什么时候见到人,只会憨厚地笑笑,几乎不说话,时间久了,众人皆以为这少年木讷呆板,只有樊载知道,那不是木讷,那是少年安身立命的护身符。
另外,最难得的是,吴竞识字,在这个遍地文盲的时代,能识几个字,代表着比别人更有过好日子的资格。
樊载迈着悠闲的步子,慢悠悠地踱进了厨房的大院。
厨屋内,从窗户缝里往外冒着腾腾的白雾,厨子们正忙着王府的早餐。
樊载直接来到了吴竞的屋子,见吴竞打了一盆热水,正在擦拭着身上的热汗。
看见樊载进来,吴竞连忙拉上外袍,系了系腰带,躬身一礼,说道:“见过姑丈。”
吴竞是樊载夫人娘家远房的族侄,按辈分叙,要称呼樊载一声姑丈。
樊载点点头,坐在桌案前的木凳上,随手拿起桌案上的账册,慢慢地翻看着。
吴竞垂手肃立一旁。
半晌,樊载才放下账册,说道:“吴竞啊,我替你另外谋个差事,你可愿意去做?”
吴竞心里一惊,拱手说道:“但凭姑丈做主!只是,不知姑丈为何突然做此安排?莫非吴竞做错了什么,但请姑丈明示。”
樊载看了看吴竞,心里轻轻一叹,像这样的少年人,身体好,干活不惜力气不说,最难得的是人本分,还识字,如果不是这王府的特殊背景,樊载是舍不得让他离开的。
其实,这样的少年,只要所托得当,不管放在哪里,一辈子衣食无忧,那是跑也跑不掉的,这也是樊载想给吴竞挪挪地方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推移,樊载越来越认识到这王府的凶险,他不想让这个淳朴的少年陪着自己在这里赌博。
“吴竞啊,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姑丈是想趁着你年轻,给你换个更好的环境,多接触接触人,历练和见识更多一些,将来的前程也就会更好一些,你别多想。”
吴竞倒了杯热水,恭恭敬敬地端给樊载,樊载接过来抿了一口,放下茶盏,继续说道:“是这样,屈府的管家历来跟我相熟,他家府上恰巧也缺个司厨,我向他推荐了你,他已经答应了。你放心,屈府是这寿郢城里的大家族,人口比咱们这王府多上几倍,去了那里,少不了你的好处。”
吴竞“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否则的面前,颤声说道:“姑丈,吴竞哪儿也不去,吴竞就在您这儿,您老要是觉得吴竞还能做点事,就不要撵我走,如果吴竞在这儿让您为难了,那我立马卷铺盖回老家去。那些地方,吴竞两眼一抹黑,不敢去。”
说完,吴竞趴在地下,磕头不止。
樊载连忙扶起吴竞,连声说道:“起来起来,你这孩子,不去就不去呗,何必行此大礼。”
吴竞起身,樊载见吴竞的眼眶里含着泪花,心里一软,心中暗暗长叹。
“唉,吴竞哪,以后在这王府,你得多长点心眼啊,决不可莽撞了,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你小子在那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啊!”
看着吴竞一脸的茫然,樊载又压低了声调,继续说道:“傻小子,你给我记住喽,在这府上,除了这厨房的院子,其他地方,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