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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动静都不用走到跟前儿去,就能分辨出来。

这吆五喝六的,自是耍钱呢!

廿廿气得站在原地也是闭了闭眼。

若是在旁的宫苑倒也罢了,可是这中正殿乃是宫中总管佛事法器的所在,一帮子俗人竟到这儿来耍钱来了,这岂不是冲撞神佛!

“中正殿这儿是哪个旗护军的差事?”廿廿压住火气,轻声问四喜。

四喜想了想,忙道,“是正蓝旗护军!”

廿廿蹙眉,“正蓝旗的护军统领,如今是谁?”

四喜忙道,“是……喀喇沁公丹巴多尔济。”

廿廿微微闭眼,“额驸丹巴多尔济……”

丹巴多尔济尚循郡王永璋女绵锦格格,而绵锦格格因与孝仪皇后所出七公主和静固lún_gōng主同岁,故此两人一起种痘、一起长大,虽是姑侄,倒是情同姐妹。

而丹巴多尔济与七额驸拉旺多尔济也从小一起在宫中念书,故此他们四人都是打小儿的情分。也因了这层缘分,丹巴多尔济与皇上的情分也比旁的额驸更深厚些。

无论是为了和静固lún_gōng主,还是为了绵锦格格,今儿这事儿廿廿都决定不声张了,否则丹巴多尔济身为正蓝旗护军统领,自是要问罪的。

廿廿深深吸气,吩咐四喜,“你悄悄儿的,别惊动外人,赶紧去乾清门将丹巴多尔济给我叫来!”

丹巴多尔济为御前行走额驸,乾清门行走,这会子应该是在乾清门呢。

四喜知道事儿大,这便绝不含糊,亲自去了。

不多时,丹巴多尔济随着四喜赶来,人一到廿廿跟前,早已是汗珠如雨——虽说中正殿距离乾清门也不近,但是以武将身份来说,不至于跑成这样,显见丹巴多尔济这也是紧张的。

丹巴多尔济跪倒在地就要碰头谢罪,廿廿给拦住,示意他噤声,“这些个不知轻重的,额驸你自己看着办,总归不可轻纵了去!他们自己不想活了,可却要连累了你!”

丹巴多尔济面色涨红,迭声道,“奴才有罪!”

“……我先走一步,眼前儿这些人都是你正蓝旗护军营的手下,额驸你自己个儿处置。我若在这儿,就是我下旨降罪;而我走了的话,这才是你的分内事儿。”

丹巴多尔济明白廿廿的宽贷,眼中都是红了,忙叩首谢恩。

廿廿点点头,招呼着四喜等,一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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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回去,四喜忍不住小声儿问,“主子何以这么宽贷这帮子护军?敢在宫里耍钱,况且还是中正殿这样的地方儿……”

廿廿轻叹一声,“我不是冲着他们,我冲的是额驸丹巴多尔济。丹巴多尔济来了,自会惩治他手下那帮子护军去,他们该领的罪,自一个儿都跑不了。我只是,不忍再惩治丹巴多尔济罢了。”

四喜也是叹一口气,“奴才也记着呢。乾隆五十八年的时候儿,主子刚入宫没几年,倒曾经帮过这位额驸去。”

廿廿轻叹一声,“你倒是好记性。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当年丹巴多尔济获罪,乾隆爷将他给抓进京来,革爵不说,还关进了慎刑司去要问罪。因这事儿当年是福长安主办,当年还是十五阿哥的皇上十分悬心,可是皇子不便出面,还是那时候才十七岁的廿廿扮作小太监出宫到他家里去,劝他自己向乾隆爷递请罪的折子,这才叫乾隆爷心软下来,赦免了他的罪,赏还公爵品级,还叫在乾清门行走。

皇上亲政以后,对丹巴多尔济也是十分信重。嘉庆四年,乾隆爷崩逝,皇上立即命丹巴多尔济为銮仪卫大臣,将皇上出行车驾的安危都交给了丹巴多尔济去。

这样的人,廿廿得护着。

虽说廿廿心下有底,皇上又何尝对丹巴多尔济没有情分呢,只是皇上因忧虑八旗生计之事,故此最恨耍钱聚赌之事,况且这帮子太监和护军竟然敢在宫里、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这事儿,这便难保皇上不一气之下,当真将丹巴多尔济也给治罪了。

故此廿廿这回宁肯暂不声张,也要将丹巴多尔给保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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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却也没想到,次日丹巴多尔济还是上了请罪的折子。

因为当年的情谊,皇上便在用膳的时候讲给廿廿听。廿廿也有点傻,无奈地摇头笑,“这位额驸啊,竟如此耿直。”

皇上听出话里有话,抬眸瞟着廿廿,“我记着昨儿你说要到中正殿瞧瞧去来着,莫非……”

廿廿叹口气,“可不,那些个耍钱的太监和护军,就是我给抓的!只是我没声张,只让四喜将丹巴多尔济给叫来,交给他自己个儿处置就是了。”

廿廿向皇上求情,“他自己耿直,得了我的话儿,还要跟皇上请罪,那皇上该不至于当真要治罪于他吧?”

廿廿不惜使出撒娇大法,扯着皇上的手臂摇晃,“爷……他虽说是正蓝旗护军统领,中正殿太监和护军犯错,是该追究他的责任去,可是皇上别忘了,他身上还兼着多个差事,他本人又没法儿见天儿在中正殿盯着不是?”

“再说了,那是正蓝旗护军营,他一个蒙古王公也难免不熟悉不是?”

皇帝哼了一声儿,故意嘟了嘴道:“你倒护着他,回来都没告诉爷。要不是他自己请罪了,你岂不跟他一起瞒着爷去?”

廿廿继续摇晃,“……我是要护着他呀。毕竟,当年他的半条命还是我给救下的。好容易活下来,我怎么能叫他不好好活着呢?”

当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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