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安。今日祁宋氏提起婚事时,祁政突然有些不安。
他固然知道自己该为了大业好好谋算此事,但是一想到以后身边要站着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和自己亲近知心的人,他就莫名的不安。
祁政默默地站着,夜风拂过他深沉的眼眸。
突然,他注意到道旁招呼客人的小贩,那殷勤的模样,和方才的两个姑娘,还有之前围在四哥和废太子跟前的官员们一样。
范云和祁政年岁差不多大,已经有了家业。他是个安逸的性子,本并不想参与这些党争,即使现在跟着祁政,但也只是忠君效力,并不奢求高位。
祁政其实羡慕他的安逸,但是他无法放下自己对帝王家业的争斗之心,便也只得将心关在高墙里。
罢了,这许多年都是自己一人。祁政想,整了整衣衫,让燕铭去志辉江逍风一声,便准备回宫。
若哪日真能站到那天下至高至孤之地,自己也能一人站稳。
……
笙歌之上的月色多了些烟花的味道,比不得宫里的月光清冷。
赵晴若今日也不知怎么地睡不着,便出来坐在廊下看月。
“郡主,七月流火,夜晚风凉,您出来还得多披件衣裳。”竹容从屋中出来,给赵晴若披上一件。。
“郡主莫不是还在想白日里太后娘娘说的事?”竹容坐在赵晴若身边,问道。
赵晴若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忧愁什么,也许只是风闹了些,睡不着罢了。”
竹容劝她道:“郡主也不必烦忧。等王爷得胜归朝,我们就能出宫去,也不必看这些争斗了。”
赵晴若却叹道:“普天之下,哪能没有斗争呢?”
“竹容你看,这夜空里,只有一轮月,却有无数星。这孤月待在高处,该是会很冷吧?”
竹容知晓赵晴若语气里藏着的无奈,坐近了些搂着她。两人坐了没一会儿,却听宫墙外传来了些吵闹声。
“这大半夜的,怎么了?”赵晴若站起身来想寻到声音的来源。
竹容也站了起来,道:“不知道。郡主,听声音好像是落芳轩方向的。”
落芳轩……赵晴若沉吟一会儿,道:“王才人的身子也将足月了,该不会是要生产了吧?”
竹容点点头,道:“有可能。”
赵晴若作势要出门。“这动静似是大了些,我去看看。”
竹容忙拦着她。
“这大半夜的,郡主又是姑娘家,还是不要去这样生产的地方好。动静这样大,太医院的人肯定也去了。郡主安心歇着,等天亮了自然就有消息了。”
赵晴若一听,觉得竹容说得有理,便又看了看月回去歇着了。
落芳轩里。
主屋门外,太医来了好几位,抹着汗守着。屋内,王才人一声声地喊着疼,声音却好像越来越没有力气。
另一间屋内,德贵妃正和低着头站在她面前的宋昭仪说话。
“这大半夜的,你为什么会在落芳轩里?”
宋昭仪不敢抬头,有些慌张地回道:“王才人害怕,叫我陪着,没想到她半夜就……”
德贵妃蹙着眉又问:“王才人为什么会叫你陪着她?平日里你就常常往落芳轩来,我竟不知你们的感情已这般好了。”
宋昭仪踌躇着,但是对着德贵妃又不敢不说实话,便道:“我之前与她说了沈嫔的事,她害怕……”
“沈嫔?”德贵妃冷冷地看着宋昭仪,道:“你和她说沈嫔的事做什么?这落芳轩才走了沈嫔不久,你和她说,岂不是存了心让她害怕?”
“先皇后将王才人放在这落芳轩本就是嫌她有孕,故意冷落。如今她去了,王才人又得了太后的照拂好好地养着胎,你却来和她说沈嫔。我看你就是看她胆子小,所以才让她害怕来依靠于你。”
宋昭仪忙跪下道:“德贵妃娘娘,妾身不是……妾身……”
德贵妃见宋昭仪快要急哭的样子却没有半分动容,而是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惦记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宋昭仪闻言,竟没了回音,而是低下头默认。
德贵妃见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道:“本宫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而且本宫也一直没拦着你不让你自己生养。你如今年岁渐大生养困难,想去抱养别人的孩子,本宫也能理解。”
“之前良昭仪的孩子本宫不让你去争,缘由也和你说清楚了。王才人的这个还在肚子里,你就这般心急?”
“本宫告诉你,本宫根本不在乎她们现在生养的这几个孩子。但是如今,本宫是这后宫之主,王才人的胎本宫理应看顾。如果因为你让王才人出了什么闪失,皇上怪罪下来,本宫定不饶你!”
宋昭仪见德贵妃生了如此大的气,连忙求饶道:“娘娘,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在您眼皮子底下刷这些手段!妾身错了!”
两人说着话,却不料门外赶来的施嫔将这些话听了去。
施嫔站在门外攥着帕子,指甲隔着绸缎刺进肉里。
她想着德贵妃的那句话,眼里闪着水光,却是满溢着愤恨。
——“本宫根本不在乎她们生养的这几个孩子……”
你不在乎,便可以随意用他人的孩子当做棋子吗?
好,既然如今你在乎王才人的这个孩子,我便让你在乎不了!
施嫔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走去了王才人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