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凉女配上烂好人,怪异的组合。
洪大守心里边实在是不怎么支持林尚沃做这种烂好人的,并不是什么利己主义,而是救又不能彻底救,徒然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
这和往海里放生陆龟,往河里放生鲤鱼(一百米外就有人张网)有啥区别?
救了等于没救!
“所以林老弟你要为她赎身?”洪大守盯着林尚沃,希望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来。
“她终究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当沦落风尘。”
“这八大胡同,上百座堂子,好人家的女儿何止千百,你救的过来?”
“虽有些妇人之仁,但其他人我没遇见,彩月姑娘我却遇见了。”
“赎身后怎么安置他?”
“给她些银子,让他回乡?”
“他一个弱女子,还是三寸金莲,路都不能长走,你让她自己回乡?”
“他总有亲人可以收留她罢………”
林尚沃越说声音越小,洪大守知道林尚沃这个人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虽然解释不过,却一定会帮这个彩月姑娘赎身。
就和他认定洪大守能发达一样,别人坐催都是看见银子就要往回收,可他不仅不催,甚至还愿意借私款给洪大守开销周转。
是个好人!
而且心很软!
“去请彩月姑娘过来,我想和她谈上几句。”
洪大守用手指敲着桌子,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处理。而且大晚上的,也没有人可以商量,更不可能一走了之。
桌面有规律的发出“咄、咄、咄”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老爷如果有办法救彩月妹妹出去,就救一把吧。”原本在内休息的另一个姑娘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奴家含月,请老爷发慈悲。”说着这个姑娘就下腰一蹲到底。
“救她出火坑容易,可我们是丽人,不能带她回国,她又没有亲人,也无处生计,最后指不定再进深渊。”
洪大守让人家姑娘起来,他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愿意帮这位彩月姑娘一把的。
正说着,梨花带雨,眼角尚有泪痕的彩月被林尚沃带了进来。
两个姐妹往一处坐了,静等洪大守的决定。她们看的分明,这四个人里面,虽然各有不同,但拿主意能服众的一定是洪大守。
这玩意真的很简单就能看出来,洪大守自带几百年远见不去提。金斗吉前半辈子都在铁山放高利贷,固然坏事做了不少,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地方上的混子。混子就是混子,能不能上台面真的不好说。
李禧著是附属湾商的保袱商,到是走街串巷,起码是去过汉阳,长过见识的人。但他的见识也就仅限于李朝那竖着量的三千里江山,从他尾随众人进入庆迎堂就知道了,这人说到底还差几分际遇。
而林尚沃就不同一些,起码不会下意识的东张西望,毕竟他不是第一次到燕京,也不是第一次路过前门大街。这些歌栏瓦肆他以前见过,所以并不好奇,相对从容。
有时候见识和没见识,差别真的蛮大的,大到一眼就能让人分出来。
看着眼前这对面容有些哀婉,楚楚可怜的姐妹,洪大守还能咋办?银子还能再赚,可像林尚沃这样“纯真”的朋友不一定能再遇见。
“林老弟,我这还带了三百两,一并与你,应当够了。”
“洪大哥…………”林尚沃接过钱,脸都涨红了,说不出话来。
“不知二位姑娘什么身价?”
“这个,以前堂子里有个姐姐被一个陕西来的牛马商人赎走,身价是三百八十两。”含月呆的久一些,见的也多。
“三百八十两吗?”洪大守这下心里有数。
“她大概是什么年纪?或者说见了几年的客?”
“和奴家差不多,见了两年的客。”
见了两年的客能值三百八十两银子,不过想想也差不多。这年头过了二十才算老姑娘,赎身的时候假设十六,那就还有四年的青春,合下来一年差不多一百。
不贵!
“只有一件,我林兄弟是不能带你走的,所以只能帮你找个人家,委身做小。也仅仅只是脱离这境遇,能有个依靠罢了。”
“能离开这里,奴家就感激不尽了,不敢挑剔。”彩月边说边用手帕擦拭眼角。
于是说定,由林尚沃出面赎人,然后再把她委给湾商在京认识的本地商人。
这么多年生意往来,哪个人怎样,哪个人如何,林尚沃大致心里都有数。把这个彩月安置给信得过的熟悉的人,也算是给她一个容身之处。
林尚沃不可能带人家走,而彩月这个出身,不论是官宦人家还是商贾门户,都只能做妾。也就是姨娘,抑或者说就是去给人做小。
说白了就是高级丫鬟,略有些体面罢了。
彩月和含月就在这间屋里休息,而洪大守只能收拾收拾衣服,和林尚沃去他的厢房里休息。
也不知道小伙子是激动的还是惊慌的,反正一屁股坐下来,就感觉脱了力的样子,愣愣的坐在那里发呆。
洪大守也不去打扰他,自顾自的爬到床上。林尚沃不过来睡,洪大守也不叫。反正被子有两床,他真要睡有铺盖。
一夜无话到天亮!
无风无浪,一夜安眠,洪大守不至于为这种事睡不着。醒来的时候,发现林尚沃居然还搁椅子上坐着,还真的一夜没睡。
等小厮过来敲门,问要什么早点,他们免费代客订餐。林尚沃一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