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府内的谈话并不为洪景来所知,洪景来只知道将近一万石陈米发完了!
自己还倒贴进去一千多石,用优惠价从宣惠厅的书吏手里买的浮在账面之中的米,一共花了两千多两。
到底当官的和儒生没几个虚额,说是要一万,就是要一万,朴宗庆给的真准!
回到家里,看到老太太正在挂柿子。虽然堂堂佥正大人家的堂屋边挂着柿子有些难看,但是既然洪景来不管,这个家就是洪氏最大,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柿饼原本也要做供品的嘛!
拿来晾柿饼的柿子都不是什么软和的甜口柿子,往往入口生硬且涩嘴,但是削皮晾晒风干以后就会结出柿霜,变成甜人的柿饼,大自然委实变化神奇。
看到洪景来到家,洪氏也没有歇手,洪景来和她道了一声好,洪氏也只是胡乱应了一声。到底是有事情干,现下也顾不上洪景来。
李济初和韩五石两个人披了大半天的甲,累就不说了,还好天气冷了,不然大夏天能捂出痱子来。到了家里两个人就赶忙进屋卸甲,换棉衣。
洪景来本想回屋凑着火炉看小说,却看到洪氏自顾自的搬了一架梯子往屋李朝的房屋建制没那么高,但一个五十多的老太太这样也挺危险。
自然是要赶紧去换,结果就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太已经爬上去了。洪景来只好扶住梯子,在下面盯着。
老太太抱下来一个大簸箕,上面盖着纱布,也不知道晒的是啥。
“娘,这种事你让荷善做就行,怎么能自己爬上爬下。”
“她毛手毛脚的……”
一边说,洪氏一边打开罩着的纱布,里面居然是整整一簸箕的麦苗。
“荷善去打碗水来。”大概是感觉纱布不湿润了,洪氏转头和荷善说道。
“这个天,养麦做什么?”现在种冬小麦也太迟了啊,洪景来看了看天气,这一两日都有可能要下雪了。
再说又不是水稻,育什么秧子啊!
“做糖啊!”
“麦芽糖嗷!”洪景来立马就明白了。
(这里多嘴说一句,上次说的梨膏糖,大概十八斤到二十斤水梨熬成一斤糖,外加超过十二个小时的连续搅拌和熬煮。成本就在一斤二百块钱以上,说梨膏糖冲水不好喝的,可以看看自己买的梨膏糖多少钱。)
“不是要做糖饼嘛!”洪氏瞧了一眼簸箕里的麦芽,大概是今天太阳很好,温度尚可,又罩纱浇了一圈水,所以芽发的很不错。
“看来今年有口福了,老夫人准备熬糖啊。”
“你就贪了这一张嘴!”韩三石大肚汉,一直吃的多。
“哈哈哈哈哈,天生了一个大肚皮,没得办法。”韩三石也不恼,立马上去帮洪氏收拾东西。
想吃但不会做,那可不就要帮忙洗碗嘛!
“有糖吃?”韩五石换了衣服出来,听着点话音,这人就是耳朵好使。
我这帮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嗷!
洪景来转身就回屋烤火去了,眼不见心不烦。平时看着都是正经人,结果老太太熬锅糖,人就全跑了。
韩五石看洪景来进屋,立马提着一个小筐进来,里面装着上好的红罗炭。这玩意儿,那真就是敲击起来有金铁交戈之声,像极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且悠扬。
烧起来又无有烟尘,热力还高,惯来是李王用作赏赐朝中大臣的好东西。不过再好的东西也就是价码高些罢了,洪景来又不差这一点,自然用好的。
“阁郎,东莱那边有个伙计过来递信,说是过两日朴行首要来汉阳办贡,到时会来拜见。”韩五石一边添炭,一边说道。
“正好,发完饷,衙门就无事了,他来的到是巧得很。”
朴贤瑜过来汉阳正常,他是承办冬至典仪用品的贡商,又是东莱梨膏糖的运商,每年总要跑两趟汉阳,算算也到日子了。
还可以问一问韩确在东莱做得怎么样,李禧著的近况如何之类的。这年头通信不便,总要靠熟人带信。
………………
“大人近来一切可好?”朴贤瑜一直是这般的富态,精明的神色一点儿没变。
“好得很,你看来是日进斗金,财源茂盛啊!”洪景来让他坐下。
“东莱一切都好?”
“新任的韩判官委实是个自在人,万事不开口,事事都依先例,前月里和李行首已经走了一趟日本了。”
“禧著也好?”洪景来点了点头。韩确老官僚了,完全分得清轻重,洪景来吩咐的他肯定会记住。
“李行首生意做得可不小。”朴贤瑜自己的生意也不小,但是哪有人嫌钱多的。
“拜会过朴台了吗?”
“那是自然,到京第一日就送了帖子,不去拜见过朴台,也安不下心。”
朴贤瑜现在傍上了朴宗庆的大腿,做了朴宗庆的白手套,但是洪景来这边也一点儿没忘下。这次来,不仅带了不少洋货海产,还送了一千两的兑票。
只抱一条大腿肯定是不稳固的,左右逢源,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啊!又不是什么出不起的大钱,扣扣索索的发不了大财。
“朴台今年又交办差事了?”
“先庙周年,要大祭,杨州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办。”
“果然是得了朴台青眼,办的差事愈发多啦。恭喜啊!恭喜!”洪景来当然替他高兴。
“也就是跑个腿,挣不得什么钱。”嘴上这么说,朴贤瑜到底还是有些自得的。他自认为自己本事一点不比京中的贡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