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利矣亚部族,最令周一生感慨的莫过于日出与黄昏。
杰克当初的话,绝非虚言。
早晨煮了牛奶、鸡蛋,就坐在山坡小院的台阶上,望着远方原野大地被太阳一点点渲染成金色,胸腹间一口浊气呼之欲出,令人浑身轻松。
饭后,周一生出发了。
阿卡本来要随行,但卫生诊所离不开两位中医师,更何况路途不远,两人折中碰面,三个小时就能抵达,如果不耽搁,下午两点就能回来。
卡鲁尔地区距离边境线还很有一段距离,早前中铁那位‘大佬’着实有些危言耸听了。
开着越野车上了公路,速度立即提升,周遭可没有限速指标与探头,一望无际的平坦公路,远远就能看到放牧的当地人,提前减速,安全问题无需考虑。
非洲既是辽阔的,也是孤独的。
在远离了部落聚集区后,荒野鲜有人际,就连来往车辆也一辆没见着。
恐慌肯定不至于,反而有一种世界为我所有的莫名舒适感。
在这种时候就能理解我们灭霸先生了,但显然这种情绪不容易保持,时间久了还是会觉得无趣犯困,所以开着车窗,任用狂风吹打发梢,脸颊生疼。
整整三个小时,周一生来到了摩拉小镇。
初见时非常惊讶,一个小镇的环境竟然要比卡鲁尔县城还要漂亮,新型建设的美式住宅,各色商铺、旅店、餐厅应有尽有,加油站的黑大妈说着流利的英语,不知道的人会有一种在米国西部的错觉。
加油后,周一生找到了唐主治说的餐厅。
车子刚刚停稳,内里就走出一道人影……
周一生下车,连忙挥手:“唐主治!”
唐爱云笑着快步迎来:“叫老唐,咱们现在可没有从属关系了。”
他豁然一个拥抱,周一生微微一愣。
不是不适应,而是发觉唐爱云身上有了极大的变化,在中心院时有一种高不成低不就,凡事小心应对的内敛,而现在……
就好像这辽阔原野一般,仿佛释放了天性。
下巴一抹胡子绝不是不修边幅,配着经过日晒后古铜色略带干裂的皮肤,很有一种中年男人的魅力。
一抱分开,周一生问道:“等了多久了?我已经开得很快了!”
“不久,五分钟前刚送走公司的司机,要得现磨咖啡还没上桌呢,走,进去再聊。”
两人入内落座。
周一生也要了份简餐与果汁,就与唐爱云畅谈起来。
“哎,你是不知道啊,我那边多苦,周遭七十公里,只有我们一家公司,矿区没什么可投入的,几个移动板房就是办公区与医院,三百多矿工,就我一个医生,难受啊。”
唐爱云的抱怨不止,内敛不在后,尤显得有些话唠。大明星赖上我
当地的宽带网络没铺设到这么远,所以没有wifi,全靠手机自身的信号。
刷个朋友圈都蛋疼,唐爱云还能磕磕绊绊的和妻子闲聊,为了省话费那叫一个无所不用其极。
许久没看的朋友圈,内容更新不少。
苏权的实习生活似乎不错,没有抱怨,天天都是励志言论,下面点赞无数,更有羡慕嫉妒恨的人说‘苏权可以啊,中心院实习,执业考试后就是在编人员了’。
在周一生看来,苏权可不会没事儿励志,装样子给领导看。
对他而言,这份工作机会的确非常难得。
当初同在中心院实习的朱浩嘉、陈琴、王飞等人,就没能被留下,急诊科是特例,因为缺人,其他科室想入门,找不到关系可不行。
另外。
半个月来,童涵也发了不少朋友圈,晒得照片都是单反拍出来的,其中不少她自己的美照,硬生生将援助活成了旅行。
在外人看来是如此,但注意发送时间线,每隔四五天,才能发一次,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们正在经历着什么。
等老唐跟媳妇依依不舍挂了微信通话,两人准备踏上归途。
临走前,周一生在中医援助小组的群里留了个言:“周一生小组一切安好,病人数可观,未出现重大病症,草医学员能很好接受培训,祝各位工作愉快。”
一句话后,自然无人回复。
但周一生没想到,未来的两个多月,大家都形成了找到信号时,相互汇报彼此情况的习惯,在不同的时间里,闲聊着自己的见闻,颇为有趣。
驱车回返。
两人轮换驾驶,两个半小时回到了利矣亚部族。
车子来到卫生诊所的小院门前,门口除了两辆医疗小组的车外,还有停着一辆皮卡车。
周一生起初没多想,只当是德西三兄弟的车。
可等进了小院后,发现人群聚集,德西、亚克、阿桑都来了。
吉拉率先发现了周一生:“老师回来了!”
话落。
人群自然分开,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白人女性,穿着衬衫、牛仔裤与牛仔长靴,优雅的走来。
冲着……唐爱云伸出了手——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你好,我是迪莉娅米切尔森,你可以称呼我为迪莉娅,我是来自腐国的无国界医生,在当地进行医疗慈善援助。”
唐爱云懵懵的,面对突兀的情况,根本没反应过来,也就别谈能听懂对方音调古朴的腐国英语了。
周一生听懂了,哭笑不得。
上前一步,挡在了唐爱云面前,然后握住了她的手:“你好,迪莉娅女士,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周,来自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