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集镇还有一半的路程时,唐毅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倒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草医们蜂拥而至,牧民们也立即呵斥牛羊停下,有人大声呼喊着童涵的名字:“雪莉,快来,唐晕倒了!”
唐毅其实并没有晕倒,只是体力不支,让他一头栽下。
他还存在着意识,并且知道自己生病了,且病的不轻,只不过浑浑噩噩的状态不足以他思考太多,他自以为自己能撑到了集镇……
却被方才路上一个很小的坑洼给绊倒了。
童涵到来时,脸上全然是慌乱。
在医疗小组,她能做的事情不多,更多的时候,都是唐教授在领导大家,她更像是一个女助理的角色,如果唐教授病倒了,童涵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毅也知道童涵的性子,小姑娘家家,刚上研究生而已,在医院都没捂热乎,找到身为医生的职业状态,就被张中建带来了非洲。
此行固然是对她的一次锻炼,但这不是磨砺之旅还没结束嘛。
“唐教授,你怎么样?觉得哪里不舒服?”童涵一边查看着唐毅的状态,一边急切地询问着,尽可能保持着镇定,实则心里已经慌地一批。
唐毅没有发烧,但脸色苍白。
他现在肯定是痛苦的,因为脸颊的神经正不断牵动着肌肉跳动。
唐毅深吸一口气,想要提起一口气,对现在的场面布局一番,可仅仅是张口,他眉头忽然一皱,方才带起的一丝气力,全被他下意识的反应所掠夺。
只见他猛地翻转身体,双手支撑着土地——
哇~!
一肚子早上吃掉的肉汤,混杂着未消化的肉糜吐了出来。
他的肚子不断抽搐,呕吐反应过后,就好像开了阀门一般,接二连三……
一直到他吐空了胃部,才强忍着不适,头也不抬得向后挥手,话音无力,只有呢喃声:“散,散开,让他们散开……”
童涵没听清,蹲下来想要安抚唐教授。
可唐毅继续挥手,干脆推搡着她:“你也让开,杜绝传染……传染!”
话落。
童涵立即大喊:“都让开,让开一些,别在聚集过来了……”
别人能走,但童涵不能。
唐教授的样子把她吓傻了,眼泪登时在眼眶中积聚起来:“唐教授,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唐毅翻过身,重新躺了下来,无力地苦笑着:“我本来以为是感冒,也希望是感冒,不过你还是尽快看看牧民有没有同样不舒服的人,昨天的奶,有问题!”
奶有问题?!
童涵如遭雷击,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难不成部族中还有人给唐毅下毒不成?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唐毅看着童涵的呆愣,又是哭笑不得,用残存的力气开着玩笑:“你不会以为有人下毒吧?别胡思乱想了……是奶本身的问题,奶没烧开,生奶有细菌……”我变成了一只雄狮
一幢两层小楼,就是当地的医院,大门紧锁,灯光昏暗。
童涵猛烈的撞击着大门,歇斯底里得呼喊着医生。
终于。
门开了。
中年的黑人医生很不满的走了出来,但看到童涵的黄皮肤,脸色还是缓和了一下,至少当地人都知道华人对安卡宾意味着什么,并且他们拥有财富。
整个医院,只有一名医生,一个护士值班。
判断病情……
昏迷、呕吐、腹泻,这时也出现了高烧。
医生开了处方,童涵告知自己也是一名医生,帮着一起配药。
很快,唐毅插上了液体,打了肌肉针,睡在不算洁白,但应该干净、柔软的床铺上,童涵觉得他的状态好多了。
提起的心弦落下,紧绷的神经放松。
童涵疲惫来袭,在护士的安排下,睡在了他们的休息间内。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过于忧虑,呼吸急促,浑身盗汗,睡眠中半梦半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
童涵听到有人呼唤,可她觉得自己醒不过来,很累,很累……
直到对方推了她几下,她才强忍着不适睁开了眼。
窗外,阳光热烈。
似乎,已经是下午了。
周遭四五名医生护士聚集,七嘴八舌说着她听不懂言语。
昨夜带他们前来的车夫,一脸恐慌的缩在角落,而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两名保安模样的人。
眼见童涵醒来。
一名医生让她下床,带着她来到唐毅的病房。
屋内,全是恶臭,地上是呕吐与腹泻的混合物,唐毅始终处于昏迷,脸色煞白。
而他的衣服,被人撕扯掉了一半,露出半截身体。
医生道:“您是一名医生?那么你应该明白,这样的患者,我们这里的条件无法救治。”
“我希望你尽快带他离开这里,前往省会……不,首府罗尔达的大型医院。”
“只有那里,才能尽可能保证他的生命!”
童涵摇头,不断地摇头,她听懂了,也听不懂——
“你再说什么?这种情况,你让病人怎么转移?!”
医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言辞冷厉:“但他不走,百分百会死,你真的是一名医生?我听带你们来的人说,你们是援助医生,但就你表现得情况来看,也太低级了一些。”
“这样的患者,你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送往更大的城市医院吗?”
“好好看看他的身上,那是玫瑰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