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些人不过投机罢了,真以为他们能办成什么事吗。正好,现在晋王身边鱼龙混杂,趁机清理一遍也是好的,人贵精不贵多。不管什么时候,这些鼓噪的人都不缺。”王通心里也清楚,晋王最近的确越来越浮躁了,身边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对自己虽然恭敬依旧,却总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这样整治一遍也好。
幕僚又说道:“就算吴王的这篇奏疏没有什么要紧,主公也该防着陆相会趁机出手,那样的话就不好办了。”
王通忽然看了一眼,在一旁站得有些不耐烦的儿子,问道:“你怎么看。”
王徇一下子懵了,他从来没有对这些事情动过脑子,朝中那些纷繁复杂的关系也搞不清楚,对于两派相争的手段,就更是没有概念,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孩……孩儿……不敢妄言,还请大人决断。”
王通瞥他一眼,说道:“让你说,你就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孩儿……孩儿……真的不知道……”王徇吭吭哧哧半日,最后也没有说出半点意见。
王通脸色沉了下来,喝道:“这些日子你都学了些什么。半点自己的见解都没有!”不管是门荫还是科举,想要为官,最少也要会写政论,哪怕论得狗屁不通,也要会写。
王徇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这上头,当初学会基础读物,都是废了好大劲儿的,至于政论这些东西,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也不能怪他,之前两个哥哥在的时候,连王通都没有指望他能明白这些东西。现在他被赶鸭子上架,自然是不知所措了。
王徇自从被王通盯上之后,每天日子都过得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父亲就会考校他,他答不上来就是一顿骂,现在眼见王通这种脸色,王徇知道一场骂又跑不了了,忙低下头,等着挨训。
王通见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本来想要大骂一通,但又看见儿子那种临刑受死一般的表情,忽然心底一阵无力,摆摆手:“行了行了,滚吧。”
王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一旁的幕僚冲他悄悄做赶紧走的手势,他如蒙大赦,忙退了出去。
幕僚赶忙转移话题,继续说道:“还是请主公明示,我们之后该怎么做吧。”
“叫他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缩着,不准在外面闹事,尤其是不准借着晋王的名头上蹿下跳,谁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决不饶他们。”王通吩咐道,他不着急的原因是,这种毫无约束力的警告根本没什么作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不管怎么样先要避一避风头。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让他们务必约束,不准闹事。”幕僚向王通行了个礼,便匆匆出去了。
王通叫下人不要打扰他,一个人坐在屋里,也不知坐了多久,再起身时,发现已经月上柳梢,此时夜风微凉,万籁俱寂,仅有促织时儿低吟,王通想到自己悉心培养的嫡子早亡,资质尚可的次子一时焦躁毁了仕途,偌大的重担将来就要交给幼子,可他这幅样子做家主,徒招来祸患罢了,又想起自己在朝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不知道能撑到何时。一时间,心中凄凉万分,苦笑道:“我这到底是为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