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舅正在战壕里叭嗒叭嗒地抽着旱烟,他已经正式被朱侠调到十九大队,这会儿刚刚跟十九大队的新兵蛋子们费了半天口舌,教他们怎么躲炮、躲机枪。
二瓜凑到老娘舅眼面前,涎着脸道:“老娘舅,再跟我们说说大队长呗?”
附近的新兵蛋子闻言顿时来了jing神,只是担心成为ri军飞机的轰炸目标,他们没敢围上来,却一个个全都支起了耳朵。
“你们大队长啊?”老娘舅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这话说起来可长了,记不太清那是民国六年还是七年,有一回我上街采买,看到城门口躺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已经饿得只剩一口气了,身边还坐着个虎头虎脑的娃儿。”
二瓜忍不住问道:“这娃儿就是我们大队长?”
“对,就是你们大队长。”老娘舅的眸子变得越发的柔和,接着说道,“那个老头是他爷爷,也是当时他活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了,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从汉中逃难到广州,就活了爷孙俩,老头跪下来求我,可你猜你们大队长他当时说了句啥?”
没人插话,二瓜也听得聚jing会神,老娘舅的眼神漫无焦点,已经完全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接着说道:“你们大队长对他爷爷说,爷,你甭求人,我去码头扛大包,我养活你,呵呵,当时他才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啊。”
二瓜笑了,鼻子却有些酸酸的,他其实也是个孤儿。
“刚说完,他爷爷就咽了气了,我就把他带回军营当了个小伙头军,那个时候广东还是陆大帅的地盘,后来陆大帅跟孙大炮打,孙大炮又跟陈大帅打,再后来就北伐了,汀泗桥之战,我们**团打得最苦,伙夫都上了,阿九当时只有十五岁,也跟着上战场了。”
二瓜便有些讪然地低下了脑袋,他想到了虹河路桥之战,此前的几次战斗二瓜都排在进攻序列的最后,基本上是凑个热闹,虹河路桥之战1中队却拼到了最后四个人,那是二瓜第一次直面死亡,却出了大糗,让小ri本给吓尿了。
老娘舅笑了笑,接着道:“这第一次战斗呀,你们大队长的表现可不咋的,北洋军大炮一响,他就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嗷嗷地哭,汉廷当时还只是个连长,当时就给了他一记大耳括子,这记耳光之后,每次战斗你们大队长总是冲在头一个。”
听了老娘舅这话,二瓜心里便舒坦多了,看来勇敢并不是天生的,疯子哥、狗子哥头一回上战场时都出了糗,没想到大队长第一次上战场也这样,都说老兵是铁打的,可是再勇敢无畏的老兵也都是从新兵过来的。
二瓜还想再问问徐十九在北伐战争中的事迹,前边忽然喧哗起来。
老娘舅、二瓜还有附近的新兵蛋子闻声抬头,只见前方不远处已经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物体,并且还在冉冉上升,此时天气还算晴朗,可以看清楚球体底下似乎悬着只篮子,只是由于距闻太远,看不太清楚篮子里有没有装啥。
“这是什么东西?”二瓜和新兵蛋子们瞪大了眼睛。
老娘舅的脸se却沉了下来,说道:“这是小ri本的观测气球!”
“观测气球?”二瓜和新兵蛋子们茫然不解,“是干啥用的?”
“是用来引导炮兵she击的。”老娘舅沉声道,“看见底下那篮子没?那里边站着小ri本的炮兵观测员,他通过观测设备再经过图纸计算,就能够准确地标定she击诸元,五年前的一二八上海抗战,我们就曾吃过它的大亏。”
二瓜顿时变了脸se,悚然道:“那我们岂不是要吃大亏?”
话音未落,前方刚刚升起的观测气球上忽然腾起了黑烟,遂即迅速瘪落,又从高空上疾坠而下,二瓜和新兵蛋子们便纷纷欢呼起来,老娘舅也舒了口气,如今的第9集团军可不是五年前的第五军了,高she机枪有了,高she炮也有。
就在这个时候,刀疤大步流星进了临时驻地。
“起来,赶紧起来,该你们上战场了,快点!”刀疤一边大吼,一边用脚猛踢横七竖八坐在战壕里的新兵蛋子。
二瓜猛然翻身坐起,问刀疤道:“刀队,咋了?”
刀疤替二瓜正了正脑袋上的德式钢盔,声音里透着金属般的森冷:“小ri本想在丁家巷架浮桥,守丁家巷的jing察兄弟快顶不住了,参座刚下来命令,让咱们新兵连顶上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小ri本从丁家巷强渡泗泾。”
二瓜轻轻哦了一声,cao起步枪便加入了队列。
此时二瓜并不知道,他很快就将面对又一次的恶战!
昨天,也就是8月23ri凌晨,ri军突然在张华滨大举登陆,只有jing察总队一个排驻守的张华滨火车站很快失守,所幸61师新任中将师长钟松反应快,急令183旅一个营就近从西张华滨向南迂回,堪堪抢在ri军前面占据了泗泾铁路大桥。
ri军从张华滨火车站强行登陆得手之后,遂即兵分两路,一路沿淞沪公路直扑蕰藻滨大桥,另一路则沿淞沪铁路直取泗泾铁路大桥,在这两个方向ri军均遭受了顽强阻击,激战至天亮时分,ri军竟然只向前推进不到五百米!
ri军第3师团师团长腾田进一看情形不对,便分出一个步兵大队迂回海关码头,试图从侧翼包抄泗泾桥守军的身后。
然而钟松也不是吃素的,海关码头那边枪声一响,他便马上判断出了ri军企图,正好**营也就是**第十九大队在上海新市区的周宅整训,钟松急令十九大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