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当了将军,一时也不能全身而退。可这样下去终究难免惹上祸事,我一刻也安心不得。不如你早日辞官归隐,咱们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安安稳稳过往后的日子,可好?”
春姑姑的话一直回响在屈明离耳边,她的眼神忧伤而期待,让他不能拒绝。可他如何辞官,是否愿意辞官,却是春姑姑没有问过的话。
“屈将军,屈将军……”政王在叫他。
屈明离回过神,站出队列外:“末将在。”
“屈将军这几日怎么总是在殿上魂游,可是军务太劳累了?”
屈明离忙道:“陛下恕罪,臣只是在想些事情。”
政王挥手道:“无事。我只是在想你前几日所言,觉得确实不该放纵可丽的野心,也是时候让他知道谁是百族间的最强。屈将军认为,该如何敲打他?”
屈明离心中微颤:“末将认为……不该如此。”
“哦?难不成屈将军还有别的高见?”
屈明离踌躇着,还是说了出来:“末将从前那些言论,也只是猜测,并无实据,若是凭这就要对一族之国大动干戈,怕是草率了些。因此,末将认为不该如此对可丽动手。”
群臣热沸,不可交加。
“此事从屈将军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轻巧。”
“如此轻率提出对一国动兵,又收回意见,可是一个成熟的将领所为?”
“轻狂,太过轻狂!”
“既然拿不准,怎么就敢拿到陛下面前言谈!”
“朝堂也不是市集,容不得出尔反尔!”
……
众臣所言皆是指责与不满。
政王脸上亦是不悦,轻哧一声:“不知道屈将军将此事翻来覆去,没个定论,可是又知道了些什么?”
屈明离自然不能说出什么,便只是低着头,回答不出。
“既然屈将军觉得此事不妥,便先搁置吧。”
屈明离轻舒了一口气,回到队列,遇上的是宁泽清投来的疑问的颜色。
他避开宁泽清的眼神,心虚得很,不知所措在朝中站了一个早晨。
回了府中,屈明离忧心的神色仍是被卢颖发现了。
“明离哥哥,你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屈明离苦笑着,趁这个机会给他先来一剂强心剂:“颖儿,明离哥哥近些日子要出趟远门,怕是好久不能回来。你要不要先回家看看你哥哥们?”
卢颖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也说不准,只是比以往那些日子还要更久些。”
以前屈明离外征时,最长的一次长达有半年之久,比这还要更久,少说也得快一年吧。
卢颖撅着嘴,赌气道:“我知道了,明离哥哥是嫌我烦了,在府里蹭吃蹭喝那么多年,怕我吃了你,要把我赶走。”
屈明离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卢颖也是无心的言论,可这么听起来,还是揪心。
卢颖拉过拿着书从一旁路过的祁平,气道:“你明离哥哥嫌弃我们了,我们别在这走动,省得恼得他心烦。”
说完拉起祁平便走开。
后面几日,屈明离屡屡推翻从前的判论,这样,不仅是群臣,就连向来是他信任有加的政王也有些恼了。
“若是屈将军不能下一个清晰的定论,我看,以后朝堂上也不用说话了。”政王是这么说的。
屈明离也真的就在朝堂上沉寂下来,无论问什么,都只是闭嘴不言,只知道摇头,直像个哑巴一般。
众臣看出屈将军这段时间里的怪异,都对他指指点点,说话难听的有的是,文相还是当头一个下面子的。
若放在往日,屈明离定是当下便顶回去,可如今,却只是闷着,任别人对他怎么说道,都没有一丝反应。
屈将军就像变了个人。
大家都这么说,可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除了朝堂,在府里,屈明离也是这般模样。
终日冷着脸,不见一丝笑意,祁平看见了也不敢与他说话,卢颖更是以为屈明离真的要将他赶走,才这么下脸色,心中整日里提着,不敢放下。
自春姑姑来后,屈府中又多了一丝温馨,虽她终日都是戴着面纱,府中众人仍是能感受到她如春日般太阳的温暖,这是卢颖带来的活力与祁平带来的少年气息全然不同的。
可与此同时,越发沉默寡言、似乎永远有一层乌云笼罩心间的将军却也变得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这一来一回,屈将军府似乎比从前还要阴郁了一些。
这日,屈府众人正围坐一起用膳。
卢颖看不惯屈明离脸色,突然发了难起来:“这些饭菜比我在边茜宫中吃过的难吃多少倍都不知道,有些人的臭脸看着,就更吃不下了。以后也不用一起吃了,让伙房分成几例,各自拿回房用就好,还不用看人脸色。”
这话的原意是恼屈明离,可屈明离却似全然不知,劝道:“既然你想念边茜的家乡饭了,不如过几日回去一趟。”
卢颖放下筷子,很是生气:“就知道说让我回家,让我回家,谁听不出来是要赶我走。我是政王下令让我住在这里的,要让我走,也得让他来赶我!”
屈明离无奈:“那我明日去请示一下王上。”
卢颖听了心慌,一下子就哭了:“明离哥哥,你真的要赶我走啊。”
屈明离不知怎么安慰他,亦无所适从,只是皱着眉,什么也说不出。
若是屈明离说他几句倒还好,可这一句话不说,更像是将此事坐实了,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