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到了政王批下辞官文书之日。
政王在朝上找了一圈,却并未看见屈明离的身影,怪道:“屈将军不是盼着今日吗,怎么连早朝都不来上了?”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政王又看了一圈:“怎么宁将军今日也没来上朝?”
这下倒是有人知晓了。
“禀王上,宁将军身体抱恙,不能前来。”
政王看了看殿外的天气,似乎有转凉的迹象。
他叹了一口气,将其余政务处理完毕,下朝后换上便服,便往屈府中走去。
“四弟,四弟你在哪呢,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政王突临屈府,将府中众人惊得不行,慌忙出来迎接圣驾。
这番举动将春姑姑也急得不行。
她一早便开始准备车马,只等王命准了以后便立即启程,可谁知屈明离根本便没有上朝。
春姑姑着急地拍打着屈明离的门窗,喊着他的名字。
好半日,才开了门。
春姑姑眼见屈明离身着将领之朝服,头顶武将高冠,一身傲然之气,很是飒然。如此这般,倒也是少见。
可他眼底青袋,掩饰不住他一夜未睡的疲态。
春姑姑忙拉着他的手,笑道:“正好,王上也到府中来了,你没去朝中也无事,跟他去讨要一张旨意便可。”
春姑姑想将他拉去政王那边,却发现屈明离根本不动。
“明离?”春姑姑轻声唤他。
屈明离不敢看她,弱弱说道:“春姑姑,我……”
春姑姑听见他的语气,便知糟糕,一时也不知怎么说。
“四弟,原来你在这呢。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就算给你践行了吧。”
春姑姑一见来人,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正脸。
来人正是政王,他过来笑道:“我还在想你为何没上朝,怕是不好面对与我。这又何妨,不过辞官罢了,又不是生死离别……”
屈明离突然跪在了政王面前,无人知其意思。
“四弟,你这是……”
“王上,末将有罪。”屈明离道。
政王微愣片刻,轻叹一口气,伸手将他扶起,安慰道:“辞官又何罪之有,你不必如此。”
屈明离却仍不肯起来:“王上,末将有罪。末将不该将将军之职视作儿戏,置百族军众将领于不顾,亦对不起王上的信任。末将不该在殿上口出狂言,隐瞒辞官真相,欺骗陛下。”
政王皱眉:“那你辞官是为何?”
“是……是母亲遗愿。母亲不愿我过刀尖嗜血的日子,只想让末将平安喜乐便好,因而才有辞官之举。”
政王轻哧一声,似有自嘲之意:“天下母亲之心皆同,你为此辞官,我如何能怪你。”
“王上,”屈明离正色道,“末将想收回辞官之言。”
众人皆惊。
“末将不愿辞官,仍想当百族军将领,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明离!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春姑姑急了。
“明离知道。”屈明离侧身面向春姑姑,“母亲愿我平安喜乐的心意,我知道。可是我离了军营,便只有平安,不会有喜乐。明离喜欢呆在军中,喜欢征战四方,保护百姓,镇守国土,这才是明离的喜与乐。我从小就梦想着成为一军之将,您是知道的。您也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难道您就忍心,我的梦就此破灭、沉寂、不复存在吗?”
屈明离拉着春姑姑的袖子,恳求着。
“何况,母亲是子袭中人,我为子袭之将,也是在保护她的母国。母亲也会为此高兴的。我求您了,答应我此事,往后所有,都听你的。”
春姑姑听见此话,想起从前往事,不觉泪下:“你也不必求我,我只是跟随你母亲的人,哪里真的能强迫你做什么。况且,你如此言说,定是下了决心,我又如何阻止。只有一点,你出外征战之时,定要多想想你母亲的话,万分小心,莫要疏忽,就算我没有辱没你母亲的遗愿了。”
屈明离见她答应了,自是十分开心,朝她连磕几个响头,谢她成全自己之恩。
政王见他二人解开心结,也是为他们高兴,扶起屈明离,道:“我可以收回你辞官之命,可是你终究是出尔反尔,乱了朝纪,不可不罚。你可愿受下?”
屈明离自是点头:“有过自当受罚。”
翌日,屈明离着将服上朝,拜君上,行臣礼,众臣都惊讶不已。
“今日,本王重获一爱将,甚为欣喜。不过经此一出闹剧,为众将树下了不好的榜样。本王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有异议?”
屈明离自然没有。
政王处理完此事,也并无其他处罚,众臣都看出对其偏爱之意。
百族军中将士看主将回归,自然也是欣喜若狂。
自此,辞官风波截止,因着此事,对屈明离的非议也逐渐多了起来。
有的说他别有用心,有的说他及时醒悟,有的说他恃宠而骄,有的说他难得将才。
总之,人言从未停止传说,而主角一直在变,从前是宁泽清,现在是屈明离,往后还不知是谁。
屈明离的事情告了一个段落,而宁泽清却仍是重病上不了朝。
屈明离下了朝去他府中探看,果真是卧在榻上不能下来,乌清笙陪侍在他左右,一心一意为他侍药。
屈明离看了一眼榻上的人,担心问道:“宁将军这次怎么病得那么重,需不需要叫乌老回来看看?”
乌清笙叹了口气:“怎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