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王问道:“你可愿退居二线?往后也好少些上战场,保重身体要紧。”
宁泽清微微一愣,随后一抹苦笑:“臣已经许久不上战场了。纵使是从前出征之时,也只是位居后方。以臣目前的力道,哪里就能上阵杀敌了。况且……”
宁泽清顿了顿,看向坐在一旁桌边的屈明离,道:“如今朝中人才辈出,青出于蓝,哪里还需要我这样的病残之躯。是时候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了。”
屈明离低头喝着药粥,也没想过他所说的“人才辈出”究竟指谁,只是听他说自己是“病残之躯”,心中还是有些忧伤之情。
政王见他应下,自是高兴,他能少些劳累,也有利于康复。
再休养半月,宁泽清终于能按往日一般上朝了。只是仍残留些病态,比起往日,还虚弱一些。
与此同时,变化的还有其他人。
众臣皆道,屈将军似乎变了。他从前总是喜欢与宁将军对着来,现在在朝上却不与他有丝毫分歧,甚至总是附和于宁泽清之后,他说是什么,他也说是什么,简直像极了跟在尾巴后面的跟屁虫。
宁泽清大病初愈,对这些原无这么敏感,等他发现时,屈明离都不大说自己的意见究竟如何了。
这日下朝,宁泽清步行回府,一回头,就看见屈明离跟在自己身后,自己走几步,他便走上几步,亦步亦趋,不像通行的人,倒像是护卫自己的人。似乎回到了当初,他还是自己副将的日子。
“你为何跟着我?”宁泽清问道。
屈明离偏过头去:“这也是我回府的路,我就不能走这条路吗?”
他这一语,倒叫宁泽清不能反驳。
等宁泽清抬腿进府,屈明离仍站在他府门口,瞥着眼看他到了没。
看见宁泽清在看他,又忙不迭抬腿往自己府门口走去。
宁泽清只能轻叹一声。
这日朝堂之上,有报来,称百族军所盟约的族国,渐有交好之势,其间往来贸易、通旅日渐频繁,各王感激,特来禀政王贺喜。
政王自是高兴,这意味着百族军之功用确实有效,不仅加强了子袭对各族国的盟势,他们各自交好,亦是百国间的利事。
如此一来,以子袭为中心的百国关系网在不断扩大。
宁泽清站出来道:“王上,此事有利有弊。虽看起来各族国交好,对子袭而言,是一大结好之势。可从其他方面而言,若是……”
宁泽清突然顿下,接道:“不知屈将军对其中利弊,有何看法?”
屈明离见宁泽清一时提到他,也不知究竟何意,当下之能快速转着脑筋,思考着。
“臣以为……有利之处宁将军说的有理,这弊端则在于,在于……”
“在于各族国过于紧密,怕凌驾子袭与众族国的盟约之上。若是哪日他们对子袭存有异心,群起而攻之,怕是难以应对。”
屈明离脑中顿时一片清醒,以子袭的国力,对百国中的随意哪一国,都具有绝对的优势,可若是几个祖国合力反子袭,自己也难说能否应对。
“屈将军这些年来,沟通子袭与各国,以及诸国间纷争之事,确实有功。可若是他们太过紧密,也未必是件好事。这其中的曲折。还请屈将军多做思索。”
屈明离自当应下。
殊不知,宁泽清这番言论,不仅是对他平日里只附和自己,却不多加思索的敲打,更是对百族现状的一份提示。
屈明离为将之时已久,若是不多思索,自己怕是不能放心了。
如此,屈明离回府想了许久,对各族国间的关系条缕细细分析,又调整了一些关税、配额等数,让太过紧密的疏散些,太过疏散的紧密些,以图各国平衡之态。
宁泽清见他下了朝也不跟着自己,只是低头思索,朝上也渐渐提出自己所想,也满意不少。
只是有一点,每隔几日便来府中拜访,问乌清笙自己的身体如何,让他很是不解。
他们两人,何时变得这么亲密了?
从前,他们可是话都不说几句的人,更遑论来串府做客吃饭了。
可屈明离一不是来嘲讽,二不是图谋不轨,也就随着他如何了。
屈明离想了数十日,将百国间的亲密关系等上奏政王,亦附上应对之策,也受到一番奖赏。
这么一来二去,又及年关了。
这一年对于屈明离而言,无疑算是轻闲的一年,外出作战的次数少了不少,也乐得留在兴都带兵。
只是府中终是少了两个人,不免冷清许多。
屈明离往边茜去信,也不敢提卢颖,只问能否让祁平回来过年,可回信却说小公子舍不得祁平,不愿让他一人回子袭。
屈明离看着这信,以为其间意思是卢颖不愿放人,也无可奈何。
可若是换了一人来看,便会知道,这信的意思,是指两人情深,要回也是一起回。只是写信的人傲娇的很,不愿明说,只想让人再请。
屈明离不解风情,卢颖和祁平也等不到第二封信,卢颖心中的小九九又气恼了几分,发誓说再也不回子袭来的信了。
祁平在一旁看着卢颖哥哥发誓,心中却觉得,若是再来一封信,他指不定就立马收拾东西了。
说到底,屈府仍是冷冷清清的。
春姑姑虽将府中布置得喜庆红火,又购置了过年所需一应事物,给侍人们发了红包喜蛋,可究竟还是长辈,虽有温情,但不能与自己有多少玩笑,有时亦被管着些手脚,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