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颖问道:“今日望姐姐回府用膳吗?”
时望有文职在身,虽轻闲,但仍然坚持坚守职位。
钟思黎听见这话,眼睛向放了光一般,问道:“原平公主今日回来吃饭吗?”
她虽来府上多次,可没有一次见过原平公主本人的。
正说着,时望便从外面进来了。
“今日太学的老师又向我告状了,卢颖,你又做了什么事?”
时望正要向卢颖问责,忽然间,一个娇小的身躯抱住了她的腿,清亮的声音传来。
“姨母,我可算见到你了!”
时望微愣:“你叫我什么?”
钟思黎与她分开,笑着说道:“我娘亲叫余锦,这次我来兴都,她还让我给姨母带点东西呢。”
说着,将她每次来这都拎着,但是没有一次打开的小酒坛拿了出来:“这是我娘亲让我带来的草露酿,说是外面的酒都没有自家的正宗,让我带了一篮子呢!”
时望看着眼前这个稚嫩伶俐的孩童,长得却是与幼年的余锦相似,可仍梗住了喉咙,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的热情。
她的身份是天下周知的,可是在子袭,她早已与从前断绝了关系,更是十几年没有与可丽的人再见面。
如今突如其来冒出了一个叫她姨母的孩子,让她怎么与其相认?
“好啊,原来你说的在子袭的亲戚就是望姐姐,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卢颖叫喊起来,“亏我觉得你人生地不熟的,对你这么好,你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钟思黎粲然一笑:“这件事要保密,也是要给姨母一个惊喜嘛!”
“都是一家人,都好,都好,快坐下吃饭吧。”春姑姑笑道。
时望僵硬着身体被春姑姑拉到了座位上,全然忘了方才要说的事情。
席间,卢颖与钟思黎笑着闹着,好不活泼,而时望却像失了魂一般,生硬地扒拉着饭,没吃半碗,便称吃饱了匆匆离去,不多停留,期间一句话都未曾与钟思黎说过。
“卢哥哥,姨母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钟思黎皱着眉头问道。
卢颖和春姑姑一时顿住了动作。
卢颖叹道:“小思黎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她只是一时有些难以适应罢了。”
席间,卢颖与钟思黎说了很多话,时望虽没有参与话题,却是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听进去了。
不知是否有意,卢颖问的那些话,都是关于小思黎的母亲的。
钟思黎是余锦和钟鉴的第二个孩子,今年八岁,上面有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
因为舅舅膝下无子,钟思黎便自告奋勇来到子袭为质。
母亲十分想念姨母,可是隔着千山万水,只能是想念。
这次她来兴都,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多与姨母说说话。
……
余锦变了,时望知道。自己变了,时望也知道。
诉说的一切的一切,仿佛要将逝去的那些时间弥补回来。
可是在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又怎么还能回到从前呢。
其实,钟思黎从小便听惯了母亲说的她姨母的事情,也看到了母亲讲述时的神情,有时哭,有时笑,似十分感触。
在战乱中成长的钟思黎,自然知道其中的纠葛之深,可仍也挡不住对这位传在众人口中的姨母十分好奇。
临走前,好多人告诉她,若是去了子袭,怕是再难回来了,可是她不怕。
坐着颠簸的马车,到了遥远的兴都,听到了更多关于姨母的传闻,好的坏的,钟思黎全部听进去了,可是她仍然觉得,姨母不是他们任何一个口中那样的。
第一次见到姨母,便觉着她与别人口中不同,与自己所想也有些差别,可仍挡不住她满心的欢喜。
时望虽离了府,卢颖还是留下了钟思黎送来的酒,毕竟一直拿在手上也不方便,如今已经送到该送的人手里了,自然便不必周折了。
卢颖陪着钟思黎,将他送回了宫中,一路上少不得安慰她一些。
毕竟还是小孩子,虽较常人成熟一些,但还是孩子心性。
回了府中,卢颖便看见在府内等着他的时望。
这自然是有话要说的。
卢颖跟着她到了书房中,两人沉默许久,时望还未开口。
卢颖正要自行解释些话语,时望又问道:“她一个人在宫中可好,能否住得惯,吃的还好,可有人欺负她?太学那边,你急得去打点一些,侍从那边也是。莫要因为她是外族人,便对她怠慢了。”
果然还是担心的。
卢颖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紧张。
她知道时望必定不会丢下此人此事不管,定会为小思黎打点一切,可宫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若要行事,怕是有诸多阻碍。
眼下虽战事歇了,可对于各族的敏感还在。
钟思黎眼下还未招人眼球,不惹人注目,可若是她与时望的关系曝光,对两人都要不是什么好事。
“望姐姐放心,这些事宜我会为小思黎安排的。你,先别出面了。”
听了这话,时望微微愣了几秒.
是啊,她不能出面,也不敢出面。
此事不光关于她,更关于小思黎。
她不怕被人说,可是小思黎寄人篱下,又怎么能跟她一般谈论呢。
况且,相较于其他公子、公主而言,钟思黎是赫国公子之女,位份比别人矮了一截,除了在背后保护着,也别无他法了。
所幸太学中还有卢颖,能帮着照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