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平此次所作之事,是为子袭着想,问心无愧。”
黛后听她这么说,倒来了一些兴趣,问她其中缘由。
时望一一告知。
“太后当初下令让各战败国遣送质子来京,为的是打压他们的戾气,将公子与公主们作为人质,逼得诸国不得轻举妄动。这样可对?”
“确实如此。”黛后承认道。
“那相比于树敌,何不培养与子袭相亲之人,等他们长大归国,手握重权,怀揣与子袭友好之心,难道不比等他们回国反咬子袭好得多?”
黛后听她言论,思索片刻,想清了她的部署,带着一些诡异的笑容,说道:“原以为原平公主是一个心怀仁德之人,没想到其内里竟是如此阴险。”
在这些公子与公主间扶持亲信,等他们回国,就算不能手握重权,起纷争时也会站在子袭一方,再不济,挑起些王族内部矛盾也不是不会。
怎么想,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黛后一挑眉,笑道:“辛苦公主这番筹谋,接下来的政务交给哀家即可。”
时望点头退下。
两人对这期间所有的事情皆闭口不提,甚有默契。
或许是知道这些暗处的手脚见不得光,或者是还保留一份颜面,不愿戳破,或者是默许了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往后的日子里,多的是这般明争暗斗。
好似无事发生,政权又过渡回了黛后的手中。
原先她所打的主意是让原平在众臣前失去信任,结果适得其反。
她自然是要有一番作为,制肘一下时望。
“诸国王妃近日便要到都中了,哀家已经派了足够的人手准备好各自服侍。其他的,便不用你们安排了。”
太后已有安排,其他人自然不会再来。
时望也只能点头称是。
小孩子们一日日翘首以待,从军中回来,或者下了学,便到宫门口等着,看看有没有车行来。
这么一日日,也不怕寒风凛冽,一群孩子就这么挤着,丝毫没有感到不耐烦,
从第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口,上面下来一个衣着华丽,却有些疲惫之态的妇人,一个孩子跑上去扑到他怀里起,便将这中气氛烧到了顶点,
仿佛,这样就已经将之前的所有伤心与不愉快都能消散了。
连着几日,站在宫门口痴痴等待的孩子们越来越少,多数等到母亲的,都在与母亲一起玩乐讲知心话,而还未等到的,则经受着从开心到期待,从期待到无奈,从无奈到逐渐绝望的心路历程。
并不是所有去了信的都能来京中,也就意味着,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如愿见到自己的母亲。
这几日,不仅男孩子停了军中操练,女孩子也不必去学琴棋,只专心等着。
可有一个人例外。
那位眷国公子仍每日去营中操练,一丝不落,甚至还有些加大力度的趋势。
小厉王见他这般,整日里也是绷着脸,不愿说话,便不多问,仍是照旧指点一些,或者做些示范,并不当作有什么奇怪的。
这日两人一起结伴回宫,就发现在宫门口等着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是信中定下日子的最后一日了,若是今日不来,便是再也不来了。
这些人中便有钟思黎等着。
厉王看着奇怪,上前问了一句:“怎么,你娘还没来吗?”
钟思黎瘪着嘴点点头,甚是委屈的模样。
“这怎么会呢?”厉王不解。
他是知道钟思黎与原平公主的关系的,这时候最应该会来的人便是思黎的母亲,怎么会反倒是她还不来呢?
厉王本只是问一嘴,听到钟思黎的耳中却成了别的意思,好像是嘲讽,又好像是挖苦。
钟思黎慢慢开始啜泣起来。
厉王此时才发觉自己语气有失,忙挽回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再等一会儿,应该马上就来了。”
伴着他的安慰,站在宫门口的侍卫高喊一声:“离关闭宫门还有一个时辰。”
钟思黎哭得越发大声了。
厉王束手无策,忙不迭胡乱安慰:“没事的,不就是这一面见不到吗,往后还有许多日子,总能见到的。”
“我就想见我母亲,过了这一次,下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我要见母亲,我要见母亲!”钟思黎哭喊得越发伤心的样子。
“我也想见母亲,”厉王忽然小声说道,“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能知道的,便是那侧陵中那写着愫后的牌匾。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钟思黎停下了哭泣,发现小厉王脸上也已经浮现出了些许的哀伤。
“跟我比起来,你起码还有一个母亲可以想念。即使远在天边,仍会再会的可能。与其一直伤心下去,倒不如慢慢等着,总有团聚的那日。”
小厉王像个长辈一般语重心长安慰着钟思黎,将钟思黎说的忘记了哭泣,只瞪着眼睛看着他。
自己念而不得太伤心,以至于忘了,厉王的身世是比他们还要坎坷的。
虽是百族国中最为强大的一国之主,未来至高无上的王,可这是用他生父生母换来的,相较而言,谁又更可怜些呢。
“我也从小没了母亲,”眷国公子忽然插话,方才快被遗忘的存在感忽而明显起来,“她只是一个侍女,却不小心有了我,被其他王妃嫉妒,受尽苦难才生下我,然后就没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眷国公子说的是自己的悲惨身世,却意外生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