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春姑姑再有什么动作,黄孟成都只是偏着头,不愿看去。
春姑姑收起那个囊包,仍是贴身藏起,与他道:“从前,你过不会再与外族有联系,也答应了不会让望儿为难。可是你做的这些事情,分明是在给她找不痛快,是在将她往死路上逼。你又将我为你求的那些情放在了何处,将我托付与你的信任放在何处?”
“你……我原本打算等此事过去了,尘埃落定,便将从前答应你的一一兑现。那时……”
“何来那时!”春姑姑打断了黄孟成的一厢情愿,原先有些流露出来的愧疚也被抛之身后,“如今局势已定,你的罪恕不可恕,难道你还妄想着能够逃脱罪责,再行你的颠覆之举吗?”
“我自知是无法逃脱,可也仍不甘心。就算豁出去了性命,也要让子袭得到应有的惩戒。”
这番话听得春姑姑直摇头:“事到如今,我也劝不得你了。如今身后无路,你也要给自己想个好些的后事啊。”
时望闻言微愣,竟不知春姑姑将话讲到了这样的地步。
“公主如今护你不得,朝中严密彻查着这件事情。若是真的查到你这,罪名定下,就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了。如今你还是自由之身,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死得更有颜面一些吧。”
“姑姑!”时望回过身,急忙抓住她的手臂,“你可知道你在些什么?”
春姑姑脸上除了微微的疲态和伤意,并未被她的质问所影响:“公主,老身从前从未求过公主什么,今日便求您一次。看在他陪伴您长大,教育您兵书军略的份上,让他自己了断吧,在厉王的处决下来之前,让他按自己的想法离开,就当是保留他最后的一丝颜面,也免得您在厉王面前还要为他求一次情。”
时望往一旁侧着头只听她们话的黄孟成看去,他如今的样子,倒没有刚到时的那份气焰了,好似一下子憋了下去,连周身的气势都在空中散尽了。
她虽不能原谅黄孟成所做的一切,但也确实不忍见他受到极刑。
如今春姑姑提出让他自裁的抉择,对众人都好。
可是,她怎么忍得下这颗心啊?
纵使时望只是一个局外之人,但她也隐隐能觉察出二人之间的情愫流动。
当初未能成事,原想重聚后能不再顾忌前尘往事,也算另一种圆满。
没想到,却在黄孟成一饶执意之下,两人渐行渐远,甚至成列对之势。
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饶事情,也不是一时的事情。
就算计划了往后岁月多美,也比不上今日来得更早。
望着春姑姑寂静却哀赡神色,时望决定让她自己决定了。
她闭了一会儿眼睛,等将心中的那股气呼完之后,便离开簇了。
没走几步路,春姑姑便跟了上来。
“春姑姑,你再多留些时候吧。”她道。
春姑姑却摇摇头:“该的话都已经了,剩下的,不是我想见的。”
时望往后走了几步,扶着春姑姑一同出去。
今日她走得多了,得多了,心中的不稳也越发多了,想必也累了。
春姑姑没有回头离开了黄府,而那个囊包却留在了黄府的地上。
物归原主。
翌日早朝,厉王如往常处理朝政之时,却忽然得到一份丧信,是黄府的管家让容进来的。
黄孟成黄大人于昨日夜里没了,下人早间去唤时,黄大人便靠在榻边,心口插着一把匕首,早已没了气息,甚是安详的模样。
而他另一只手中握着的破旧布袋,却无人知晓是何物,只是抓得甚紧,便任其一起安葬了。
听闻这个消息时,时望并没有如何表现,只是对侍立在旁的春姑姑有些担心。
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她似古井般没有波澜。
就在黄孟成葬礼结束的那日,文渐从家人重复倾诉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死讯,久病的面容浮现一抹笑意,浊白的眼睛也现出了一丝亮光。
随后不久,含笑而去,很是安详。
这场在他经年累月的战争中,以出乎意料的方式赢了那个从未将自己视作对手的人。
两位老臣的逝去多少给子袭的朝堂蒙上了一丝阴霾,厉王有些感慨之意,前来安慰原平公主,可见她丝毫没有被影响的模样,又有些闷意,好似一时间没有了倾泻的口子,尴尬离去。
但是后宫中的风云并未就此停下。
时望虽向李姐告知了自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却并未将人名与手段等一起告知,因而她也并不知晓时望所作的那些事情。
“公主,既然你已经将与后宫有所勾结的人处置了,那宿国公主为何并未受到惩罚?谋害石姑娘一事她亦有所参与,不可让她逍遥法外了。”
时望知晓她报仇心切,倒也并不责怪她用语莽撞,只与她道:“宿国公主自然会她应得的惩罚,这你不必担心。”
“那公主为何不将事实出来,好让众人都知晓她的面目?!”
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责备之意,时望将手中书册摔在她面前,李姐登时便吓了一跳,知晓自己莽撞了,忙下跪请求原谅。
时望微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火气近日确实有些大了。
她走到李姐面前捡起那书册,又将她扶起,抚慰了一下,柔声与她解释道:“此事非同可,不是一般的方法可以解决的。这世间许多罪孽,并不都会受到惩戒,但却有另外的方式让其付出代价。宿国公主的事由本宫处理,你还有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