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之时,余望给春姑姑又灌了一碗汤药,现下情况已好了许多,虽还睡得不太安稳,但已不再胡言乱语,发汗也少了。
余望看了眼昏暗的天色,才察觉已近傍晚,想来今日的春日宴应该已经到了尾声,众人正围着篝火烤肉喝酒吧。
现下,余望没有了去席上的想法,春姑姑既然已经好转,自己也能稍微放下心来。
百无聊赖,又添惆怅,还是决定去军中逛逛,今日还未练习武艺,不能荒废了。
等到耍完一百二十七招枪法,射完一百支箭,余望已是大汗淋漓。
旁边正是修古将军的营帐,正好去休息休息,再与他讨教一二。
到了帐口,却并未看见修古将军,倒碰到了古裂副将从帐中出来。
“修古叔叔去哪了,怎么不在?”
“将军他还在布置宴席的护卫事宜,怎么,公主在宴上没看见他吗?”
余望不愿细说自己没去参宴,便不回他,又看见他手中拿着一张羊皮纸,问道:“这是什么?”
余望箭术优异的原因之一便是她的眼力好,一眼就瞥到了纸上列着许许多多的名字,而古裂却突然十分慌张,急匆匆地将纸收起来,背在身后,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余望心中了然,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将,目前也未封衔,军中的事情还轮不到她知晓什么,古裂有什么东西要对她瞒着藏着也是情有可原的。
余望装作大度地笑笑:“没事,当作我没看见就好。”
古裂尴尬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若在从前,余望定将牛皮纸夺过来瞅上两眼,可今日早间被父王一席话挫了性子,觉着什么事都没了意思,不想插手。
她努力了这么久,以为自己已经是军中之人了,最后却还是个外人,即使有了名分,也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余望在俢古帐中来来回回绕了好多圈,帐中放置的都是将领们才能用的上好枪支,虽比不得斩魂,也比一般士兵的枪好上不少。
机会难得,余望随手拿起一杆长枪挥舞了起来。
因心中有气难舒,余望手中挥舞着的长枪也比平日里多了一股戾气,舞得飒飒作响,颇有破敌之势。本命星辰
只是余望突袭过于突然,不似她平日里蛮打蛮撞的作风,修古疏于防范,又后劲不足,虽横枪在胸前堪堪抵挡了一阵,却也余望拦不住十成十的力道,终是被震得后退几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余望见此,心中担心,怕自己手重了,忙问道:“修古叔,你没事吧?”
修古稍缓了缓气,微咳一声:“不错不错,公主近来长进不少!年少可嘉,年少可嘉!”说完放声大笑,丝毫没有败了的颓感。
余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修古叔,你……不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
“我这可算偷袭了,算不得正理。”
“这有什么,兵不厌诈,能赢就行。我本来还担心你的路子太过刚直,怕你吃亏。你能变通些,我还庆幸呢。”
余望呐呐,不知如何作答。
修古见她模样,知道她心中有愧,便招呼她:“你过来,坐我旁边。”
余望慢慢地挪到修古身边坐下,杵着长枪,惴惴不安低着头,想是等着被问话的孩子。
修古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么怕我做甚!”
“我没怕,我只是……”
修古不等她说完,便把手中的长枪戳到余望面前:“以后它是你的了。”
余望吓得站了起来,忙摆着手,结巴着说道:“不不不,修古叔我不能收,我我……”
“今天是你胜了我,自然应该给你。”修古打断她的话,把斩魂立到她的面前。
“修古叔,我,我刚才,不能要,别给我……”余望词不达意,慌乱不知怎么拒绝。
小时候她只是看着这把斩魂枪好看,便想拿来玩玩,后来知道这是修古叔家传的宝枪,便更不好意思再要了,从前的约定,只是孩子时的玩笑话,自己也不敢当真。
她想打败修古,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而非为了筹码。
况且,刚刚自己方才全然是胜之不武,哪敢说自己是真的赢了修古叔,遑论还要拿走他的爱枪了。
修古看她窘迫的样子,笑了起来,又问她:“还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