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般子虚乌有地乱讲一通,实属血口喷人!
国舅府的声誉不容玷污,若你拿不出证据,国舅府必告你一个污蔑诬告之罪!”
面对王瘸子的控告,单良吉勃然大怒,反要告王瘸子污蔑之罪。
“我——我打死你这个畜生!”王瘸子被单良吉戳中了痛处而恼羞成怒,抡起拐棍朝单良吉砸去。
因为他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而无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他心中压抑许久的郁闷、憋屈和痛苦,在单良吉的言语刺激下爆发了出来。
呜——
王瘸子到底是征战过沙场的老兵,虽然瘸了老了,但是杀人的狠劲还在,拐棍带着凶狠地破空声朝单良吉头上砸去。
然而却被单良吉轻松抓在手里,并猛地一推。
王瘸子独脚难稳,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啪!
“肃静!”
胥正平怒拍惊堂木,并严厉警告道:“谁再敢扰乱公堂,休怪本官杖刑伺候!”
王瘸子从地上爬起身,愤怒和羞辱一起涌上心头,一张老脸霎时间胀成了猪肝色。
他虽然瘸了老了,但心底深处多少还保留着一点军人的荣耀和骄傲,可是这仰面朝天的一跤,不仅摔疼了他的屁股,也摔碎了他的心。
他杀气腾腾地瞪着单良吉,眼珠子上爬起一道道血丝,就像要挣裂了一样。
就在众衙役提防着,以为王瘸子要扑上去和单良吉拼命时,王瘸子却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
王瘸子撕心裂肺的笑声,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
可他连笑数声后声音戛然而止,然后转身就走。
他拄着拐棍一瘸一拐,但是却腰背笔挺、胸脯横阔、目光坚毅,他觉得与其在这里自取其辱,不如留着最后一点尊严去死。
他要去砸苏翰林家的大门,把这一腔热血剖洒在皇宫的朱红大门上。
他要拼上这一身贱骨头,用最极端的方式对付国舅府,就算不能拉上国舅府陪葬,也要溅国舅府一身血。
其实这本就是他的计划。
“站住!”
胥正平喝问道:“王瘸子,会审尚未结束,你要去哪里?”
王瘸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叹息道:“没有证据,不他娘的告了。
一群老不死的残废东西,谁让你们不死在战场上呢?
死在战场上还能得个烈士的称号,现在死在皇上他小舅子手里算怎么回事?
活该你们命贱!
你们还以为自己拿脑袋拼了一个太平盛世,却不知天下乌鸦一般黑!”
胥正平被王瘸子一阵冷嘲热讽气得脸色铁青,喝道:“来人呐,把这混不吝的王瘸子给本官拦下来!”
“诺!”
守在大堂门前的衙役立即应声领命,一左一右架起手里的水火棍,挡住了王瘸子的去路。
张小卒依然冷眼旁观。
单良吉觉得胥正平忒多事,王瘸子已经说不告了,让他走了便是。
“大人是要定小老儿一个诬告之罪吗?”王瘸子头也不回地冷笑问道。
“大胆王瘸子,你眼里可有半点公堂纪律?
你上到堂来一顿咆哮,一顿自怨自艾,然后骂着本官与天下乌鸦一般黑扬长离去。
你觉得自己满腹冤屈无处申冤,那你可曾想过本官亦是满腹委屈?”胥正平气愤且郁闷问道。
“大人能有什么委屈?”王瘸子不以为意道。
“本官堂堂三司会审的主审官,还未来得及审问一句就被你扣上一顶大帽子,你说本官委不委屈?”胥正平喝问道。
“——”王瘸子神色微微尴尬,觉得胥正平说得好像在理,但沉默片刻后不禁摇头苦笑道:“可是小老儿确实没有证据,但小老儿万分确定凶手必然是国舅府。”
“你没有证据本官有,你给本官回来听好了。”胥正平喝道。
“什么,大人有证据?!”王瘸子震惊且惊喜地转过身问道。
见胥正平板着脸不给他好脸色,他悻悻地走回原来的位置。
胥正平拍了下惊堂木,喝道:“来人,把凶器和血衣呈上来,并传仵作上堂。”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两个衙役把一柄沾着血痂的长刀和一身染血的锦衣用托盘托着呈上堂来。
刑部的仵作也一同上堂。
“宋仵作,是否已经查验过凶器?”胥正平向仵作问道。
“禀大人,卑职已经查验过,这柄长刀的尺寸和向阳村死尸身上的致命伤口十分吻合。
卑职可以断定,凶器就算不是这柄刀,也一定是和这柄刀的形状和尺寸极其相似的一柄刀。”仵作回道。
胥正平点点头,看向单良吉问道:“单良吉,这柄刀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回大人,是国舅府的家奴在向阳村北边一个枯树洞里发现的。”单良吉答道。
“这柄刀的主人是否查到了?”胥正平向端托盘的衙役问道。
“回大人,已经查到。此刀出自柳家巷子的洪记铁匠铺,洪铁匠说此刀是县衙太爷霍大人的公子霍兴武特别定制的,因为刀柄上有霍兴武吩咐洪铁匠刻上去的图腾,所以洪铁匠记得特别清楚。”衙役答道。
“血衣呢?”胥正平又问。
“血衣也是霍兴武的,衣襟内侧绣着他的名字,且卑职也去裁缝铺询问过了,掌柜的说这件衣服确实是霍兴武在他们铺子里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