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鍄想了一下,招手让许唯附耳过来,嘱咐了几句。许唯想了片刻:“也不算失礼,不过就是主子万岁爷啊……真坏!”
陈鍄踢了他一脚:“去吧!你这奴才不也笑得龌龊么?”
魏池哪知道还有黄雀在后?这会儿不好走也不好留,想自己比不此前年幼,犯些男女的忌讳,大家也不在意。比如说耿韵眉,和自己一处玩笑,大家也都觉得是孩子不懂事。如今自己已经十八了,再有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可就不大好了,自己虽然心中无鬼,可别让别人拿了把柄。又读了那诗一次——遇水叠桥?遇,玉?陈玉祥?
魏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年前的那个什么陈景泰的飞醋难道并非空穴来风?但是细看这诗又没有风月的意思,真有些不明就里了。
五六偷偷窝在门角里张望,只见那个大人捏着丝帕愁眉不展,心中升起几分不安——戏文中可不是这样的,哪有正值青春的少年遇到这样的桃花好事不欣喜的呢?
五六正在害怕,突然瞄到门外来了一个人——不是秉笔太监许唯么?
五六被吓得差点叫起来,只见这个大太监不紧不慢的踱进了偏园,径直往那个大人面前去了。五六想到糖糖此刻定是叫公主去了,若是这样撞见,那还得了?一等许唯进了院内,五六赶紧缩着身子跑了出来。
“魏大人!”许唯行了个礼。
魏池背对着门口站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揣了帕子回头:“许……许公公?”
许唯笑道:“三年前是咱家把魏大人找了回来,没想着三年后魏大人又迷路了。”
魏池松了口气:“本以为是哪家公子哥的捉弄,呵呵……”
许唯知道魏池说的是实话,心中想这红娘莺莺果然可怜,招惹了这么个呆子。
“魏大人,实不相瞒,这个院子十分偏僻,不过……再走几步就是女眷们的阁厅了。魏大人既然来了,不妨到那阁厅献琴一曲?”
魏池吓了一跳:“不可不可!”
“可以可以!”许唯拦住魏池的退路:“宴会上唱的,奏的哪个不是男人?早有帘子隔着的。”
“不可不可……”魏池想这个太监今天估计是喝高了,这样的馊主意也能想得到。
“诶!”许唯一把拉住了魏池:“魏大人请看!”
魏池顺着他手指一看——园子很小,有一边墙就是隔壁的角楼,角楼只有二层,全都紧闭着窗户,除了一扇……皇上依着那扇花窗,笑嘻嘻的招着手。
苦也!
魏池一声哀叹,还需哪家公子喊得动宦官来使坏?方才就该想到是皇帝老儿干的!
五六跑得失魂落魄,一头撞到了个宫婢身上。宫婢手上拿着香露,泼啦一下撒了出来。宫婢怒道:“大胆的厮!这是新进宫的阮淑人的香露!”
五六哪里会理她说得是阮夫人还是硬夫人,甩手就走。那宫婢十分恼怒,提脚便要去追,旁边早有人拉住了她:“才进宫呼呼喳喳什么?那是合德宫的五公公!”
宫婢吓了一跳,赶紧退到了一边。
锦衣内侍正候在侧门听差,突然看到五六一身狼狈的跑过来,就笑问:“我的五公公,你今天可是去了瑶池?一身怎么喷香?”
五六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没空和你胡扯,糖糖姐在哪儿?”
内侍看他神色大变,不敢再胡诌,赶紧挑帘进去,少时糖糖走了出来。
五六赶紧上去将后来的情形都说了。糖糖也被吓了一跳,旋即又问:“后来呢?许公公有没有说什么?”
五六跺了跺脚:“我的好姐姐,那时候奴婢还敢停留片刻?赶紧脚不沾地的跑回来了!”
糖糖来回走了两圈,暂时也拿不出主意,只好说:“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你先下去把衣裳换了回来等着听差!”
清苑与裕心园不过一墙之隔,清苑是外庭,裕心园是内宫。每年春季都是清苑招待男宾,裕心园侍奉女客,这两个园林奏折甚远,可能要一刻钟,但这正殿却安排得有趣,彼此挨肩,连另一边说话的声音也听得见。听得见,却也无伤大雅,这前朝的规矩也就留下来了。
清苑的男子们为了博得美人芳心,自然是要高歌吟诗。裕心园中待嫁的女子也可以立出题目寄诗画与风筝上,哪位男子得出了佳解,便可以得了这风筝放起来。届时自有人整理过稿,谁是才女,谁是才子,一目了然。
陈玉祥贵为公主,所放的题目自然也只好是道德礼仪,心中所想都在那手帕上。本就无心听院外的男子们如何对付,暗暗的耐着性子等糖糖回来。一等等到下午,这人才慌慌张张跑回来,玉祥一时间又喜又怕,糖糖笑道:“刚才真个吓死我了!”
玉祥握了她的手:“这会儿我才要吓死了呢!”
糖糖正帮玉祥换着衣裳,却听到内侍在门口回话,说是五六回来了。如此一说,两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好?”糖糖也没了主意。
玉祥想了一下:“有什么法子?先回去坐好,以免别人生疑。”
两人只好又换回了宴会的衣裳,重新回了正殿。
正殿内人很多,年轻的千金小姐,新入宫的秀女们,还有年轻的妃嫔都要参加,里三圈外三圈的挤了许多席位,侍女宫婢穿梭其间,热闹得即便是席首的人离了位也没人知道。玉祥坐下来,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