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却掩不去那掠去的一抹白,只是此时没有人还有心情抬起头看着天空欣赏月色星辰,所以,即便那道白影远去,也是无人知晓。
不管吴桐与秦河如何百般猜测,在长安城的那栋宅子里,一道身影正安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纸条。
纸条很轻,可拿在他的手里,却仿佛有着如同千钧一般的重量,因为他的手此刻不禁有些微微颤动。
鸟叔斑白的两鬓处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摇曳,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那道身影,眉宇间有着好奇、焦虑,以及期待。这些情绪组成了一种复杂的神情,完整地堆在了他的那张有着浅浅纵横沟壑的脸上。
一团火毫无征兆地在那道身影的指间燃起,白色的纸条慢慢变黄,随即变成黑色的灰烬,还没来得及从他的指缝间散落,便已经消失在秋风中。
“大人,教主有什么吩咐?”鸟叔恭敬地问道。
北子山站起来,并没有急着说话,只是走到门前,看着院中那塘泛着绿意的池水,随手一招,便将原本悠闲地在水中游动的一尾红色鲤鱼抓在手中。他低下头,冷冷地瞧着鲤鱼一张一合的嘴,然后说道:“教主对我们很失望!”
冷汗森然而下,瞬间打湿了鸟叔的发,随着他的发丝不断滴落。他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任凭汗水在地上逐渐洇开。
“你不必如此,你之前做得很好,一切问题都是出在本座到了之后。所以,这些责任,本座会到教主面前自行领受责罚。”北子山淡淡地说道,然后手一扬,那尾因为脱离了池水而变得苟延残喘的鲤鱼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坠入池中,未等惊魂安定,便迫不及待地享受起池水的温馨来。
鸟叔听到北子山的话,并没有起身,反而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方才的心情,抬起头,看着北子山,说道:“大人,您这么说,又让属下如何自处?大人雄才伟略,修为惊人,本该能在这长安城好好地掀起一场风雨,为我教奠下不世基业。只是属下办事不力,未能在这里打造出一支精锐之师,导致大人大事受挫,还连累大人受到教主的责备。”
北子山转过身,走上几步,弯下腰扶起鸟叔,轻声道:“确实不关你的事,教主当日遣我下山,是要我去伯阳城那边与少教主会合,以便帮助蛮荒国大军早日南下。”
“是我自作主张,临时起意,中途折转来了长安,以为能够攻敌之所必救,搅乱长安局势,好让伯阳城那边的蛮荒国大军压力能够小一些,更是为了少教主能够轻松一些。”
“可是,却没有想到,原本大好的局势,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少年横插一足,竟然一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可查到他的来历?”
鸟叔躬身道:“他并不是长安人氏,却是有一天雨夜,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很快就被二先生招入了天枢处,并且直接授命为十三执事。”
“据情报上所说,他入天枢处之时,并不曾懂得修行,不知有了什么机缘,一朝悟到玄机,踏入修行之境。只是,连属下也未料到,他短短时间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
北子山眯起眼睛,看着树梢上沾染上的一层薄霜,想了想,说道:“他的来历恐怕并不简单。你没料到,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剑。”
“剑?”鸟叔疑惑道,他想不明白一把剑与那少年的来历有什么关系。
北子山肃然道:“没错,剑。那把剑,这个天下间只有一把,而且,也只可能有这么一把,因为,那把剑有个自己的名字。”
鸟叔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湿润的头发,愈发糊涂起来,他不知道北子山到底在说什么,剑有个名字又有什么稀罕。普天下拥有自己名字的剑不知凡几,何况一个乳臭未干、涉世不深的少年给自己的剑起个名字,更是正常不过了。
所以,鸟叔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而是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不解放在了脸上。
北子山突然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一把剑有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那把剑的名字有点特殊。”
“特殊?”鸟叔茫然地重复道。
北子山的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敬畏:“是的,特殊。因为,那把剑的名字,叫做长铗!”
出的字却像是道惊雷一般在鸟叔脑海中炸响,让他陷入极度的晕眩之中无法自已。
身为道天教在长安的负责人,他当然清楚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因为这个名字代表着无敌,真正的无敌。而这种无敌,并不来自于剑本身,而是这个剑名背后所隐藏的那个人!
“天枢处……大先生……”鸟叔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想表现得更镇定一些,但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在瑟瑟发抖。
北子山看着在风中失态的鸟叔,目光中没有鄙夷,更多的则是同情和理解。他很明白,这个名字会给对方带来怎样的震撼,便是他,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如眼前人一般,在北溟龙鲲面前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
鸟叔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缓缓说道:“那,这少年是大先生的传人?”
北子山拍了拍手,说道:“即便不是,恐怕也与那大先生有着极大的关系。”
“而且这么一来,他方入天枢处便能当上执事之位就能说得通了。只是,如果这样,有一件事情却不能让本座想明白。”
“什么事?”鸟叔喘着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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