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皱眉。有些不悦,冷冷道:“贵妃让你去,是瞧得起你。你以前也是承乾宫出来的,别不识抬举。”
岳氏只得含泪道:“是。”眼中万千委屈化作无比娇柔,语中哽咽嘤嘤,可惜就是打动不了那可冷硬的帝王之心。
万春亭里倒是热闹,还不到午宴的时间,各宫嫔妃都已经来齐了。除了永和宫、景仁宫和启祥宫,其他各宫主位。温皙都下了请帖,连肚腹微微隆起的宋常在也跟着成妃来了。今儿四阿哥本来也是要去毓庆宫,听说有小曲可听,竟然跑去毓庆宫把太子胤礽给请了过来。
“贵母妃不是说有个唱小曲的吗,怎么还不来?”太子胤礽脸色很是不高兴。
十月深秋,邻近午时还算暖煦。温皙吃这果脯:“本是午宴,是太子殿下来得太早了。不过,各位姐妹也都到齐了,总不能叫咱们等着个奴才吧!松儿,你去催一催!太子殿下和大阿哥都来了,那位的架子也太大了些!”
这些个皇子阿哥。没分府之前,少有娱乐。平日里不是骑射就是读书,遇见唱曲听戏自然不能错过。惠妃不但自己早早来,还把大阿哥也给拎了过来,荣妃也带着二公主和三阿哥,连成妃都把七阿哥带来了,整个万春亭都塞不下了,不少位份低的嫔妃都只能坐在亭子外头。还好。秋日清爽,倒也不觉得冷。
松儿侍立温皙身后。突然指着远处道:“主子,您看,不是来了吗?!”
胤禛拉了拉温皙的衣袖道:“额娘,她长得也不是特别好看。”
温皙道:“那有什么关系,唱曲好听就是了。”
说话间,官女子岳清浅已经走到万春亭台阶下,恭恭敬敬行跪拜大礼道:“婢妾岳氏,给贵妃娘娘请安,给众位娘娘请安!太子殿下万福,众位阿哥万福!”
温皙嗯了一声,眼皮都不抬一下,吹了垂茶盏中的热气,“礼数倒还算周全。”
慎嫔语带不屑之意:“听说这岳氏原本是温僖贵妃身边洗脚的宫女,承乾宫调教出来的奴才,自然是懂礼数一些。”
岳氏听闻,顿时眼中带泪,泫然欲泣。
“本宫没有来迟吧?”亭外枝叶扶苏之处,佟贵妃摆着贵妃仪仗,从树丛间小径施施然而来,后头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还有伊尔木亲自扶着。佟贵妃的肚子才刚满三个月,就迫不及待出来了。
伊尔木快步走到台阶下,急忙扶起泪盈盈若泣泪的岳清浅,鼓励道:“不要怕!你歌唱得好,自然有人嫉妒你,你不要往心里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伊尔木一通话说出来,温皙心底都发笑了。转头看了看慎嫔,鼻子气得都冒烟了,“嫉妒”?!开什么玩笑?她会嫉妒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卖唱贱婢?!
一众妃嫔、公主、阿哥,都起身见礼,不过所行之礼不同罢了,温皙和太子只是点头问个好,妃位、嫔位、公主行万福,阿哥则微微弯身,而嫔位一下的就只能蹲身行大礼了,奴才们则直接噗通叩头。
佟贵妃给温皙和太子还了礼,又叫其他人免礼,这才走进亭中,“温僖妹妹有这么好的乐事,怎么忘了与姐姐我一同分享呢?”
温皙嘴角勾起一个精妙的弧度,道:“佟贵妃胎相不稳,自然要好好静养,本宫怎好打扰?”
佟贵妃脸上红润,眉宇流露出几分骄傲,“我本来也觉得静养最好,可伊答应说出来散散步,心情舒畅的话,自然对肚子的小阿哥有好处!今日姐妹同乐,怎能少得了本宫?”
伊尔木仰着脸道:“多听听音乐,这叫胎教,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会聪明一些!”
温皙挑眉道:“伊答应的说法倒是新奇!佟贵妃快请入座吧,站得久了,若是累着皇嗣,可不是本宫的过错了。”
佟贵妃便与温皙同排而坐,一手覆盖在小腹上,脸上笑容暖暖。
太子胤礽看了看佟佳氏依旧还平坦的肚腹,脸上有些不愉快,便冷言呵斥岳氏道:“你这个奴才怎么还不唱?孤都等了这么久了!”
岳氏面露委屈之色,上头娘娘们没吩咐,她哪敢唱呢?急忙福身道:“不知太子殿下想听什么曲儿?”
太子颐指气使道:“唱个好听的就是了,你给皇阿玛唱过什么曲子,今儿都唱一遍!”
岳氏垂首道:“那婢妾就唱一首《如梦令》吧。”说着便从跟随的宫女手中去过月琴,低头调音。
少卿,清脆悦耳的月琴之音从她的纤纤素手下走出,岳氏轻轻抚弄弹奏,有如丝丝细雨,扣动心弦,岳氏启开清润灵动的嗓音唱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她的声音洞穿云霄,清冽无华,月琴之音只是一种陪衬,衬得她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淙淙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嫔妃们听闻,眼中惊异之色,那惊异转瞬化作怨恨,岳氏如此歌喉,难怪让皇上恋恋不舍!真是个狐媚子!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她的妙音跌宕起伏,渐入佳境,愈发宛转悠扬,月琴之音也渐渐愈发丝丝柔和,如海妖的歌声,扣动心扉;又如一尊醇美的梨花白,让人闻之欲醉。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月琴几番转折,终于渐渐归于停止。
嫔妃、公主、皇子们恍如从梦中醒来,虽然都不喜这个狐媚的岳氏,但都不免为其歌喉惊世骇俗。
“啪啪啪!”伊尔木突然连连击掌,快步跑出亭子,脚下带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