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点说,刘表是当之无愧的中老年妇女,以及相当一部分少女的偶像。
可现在呢?
刘表胡子拉碴的,不知几天没修整过了,衣服倒是干净,只是他侧卧在那里,衣袖不知何时撩翻了酒盏,湿了一大片也仿若不知。
李易进来已经好一会了,可刘表就是半躺在那里,手中抓着一只小酒壶,半眯着眼睛,口中哼着什么,似吟唱,似轻叹,这模样乍一看上去像是某位看破红尘的闲散文士,可细细一瞧,却更像是夕阳下街角中的落魄老生,无力且无奈的等候黑夜的到来。
李易示意典韦退后,然后拱手欠身,轻声道:“刘使君。”
刘表哼唱的声音微微一顿,旋即恢复正常,李易见状,再次说道:“刘使君,李易来了。”
“呼呼”
刘表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但呼吸却明显变得粗重,哪怕隔了好几步的距离,李易都能听到刘表的喘息声。
过了大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刘表呼吸渐渐平稳,睁开眼睛,瞥了李易一眼,目光有些浑浊,让人无法猜测其中深意。
“哈”
刘表吐出口气,右手往下撑了撑,晃悠了一下,坐了起来,眨了眨眼睛,朝着李易看,那眼神就仿佛是在分别一个陌生人一般,过了好大一会,这才收回目光,然后缓缓问道:“襄侯,可是来送老夫上路?”
李易低头轻声道:“刘使君乃是一州之主,易不敢如此。”
“哈哈哈……”
刘表放声大笑,就仿佛是遇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甚至眼泪了都笑了出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李易,大声道:“你不敢?不敢?真的好笑,天下有什么事情是你李易不敢做的?”
刘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已经不复之前的浑浊,反而带着锋芒,就像是利刃一般,直刺李易的心底。
刘表毕竟是身处高位的人物,这骤然起了怒意,给人的压力非常大,典韦看着这个明明只要他一拳就能结果的老头,心里却总觉得对方非常危险,想上前保护李易,但李易对典韦摇头,示意他不用。
李易叹了口气,一撩衣摆,坐到刘表面前,看着前面的酒壶,本想倒一杯,可又怕刘表下了毒,便没有再做多余动作,直接说道:“刘使君,易想请刘使君上书天子,然后将州牧之位相让,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刘表深吸一口气,定定得看着李易,渐渐的脸红了,脖子也粗了,那模样就跟生吞了个苍蝇似的,过了许久,方才咬着牙道:“老夫一生,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台词,李易嘴角抽了抽,然后调整心态,轻声道:“不敢,易只是效仿先贤,比之高祖分羹,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典韦原本在后面一心戒备刘表,可这时却是吭哧吭哧的,憋笑憋得他肚子痛,至于刘表,张着嘴,喘着粗气,似乎随时都要被气晕过去,至于说一开始的那股气势,也被李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敲打的支离破碎。
刘表也是苦,谁叫他家老祖宗的事迹太过光辉呢?
轻咳一声,李易再次问道:“刘使君当初可是有着许诺,只要李易出兵,便以荆州相让,如今袁术已经被我打退,可否履约?”
刘表看了李易一眼,直接闭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李易见状,叹息道:“我知刘使君怪我指使蔡瑁将使君囚禁在此,但易敢问使君,若无当日之举,易与袁术搏杀之后,使君能不派兵断我后路?”
刘表轻哼一声,没做答复,不过心里倒是清楚的很,真是那种情况,他肯定要趁机对李易下手。
不过心里明白,刘表嘴上却是冷笑道:“自你入荆州,就在算计这州牧之位,只可惜,老夫看清楚这点已经太晚,呵呵,不过,么,你现在再与老夫谈论是非信义,不觉好笑?”
李易没回答,刘表继续道:“老夫自问从未坑害过你,可你却将老夫逼迫至此,你良心何安!”
李易抿了抿嘴,这话他没法接。
早先刘表虽然对他有所警惕,亦或者约束,但真的没有太大的恶意。
可李易呢,李易不断的制造假象,不断的让刘表背锅,污了刘表的名声,自己却趁机用伪善,忍辱负重的表相来博取同情,慢慢占据主动,硬生生的将刘表逼迫到了这个份上。
李易知道,他是对不住刘表的。
当然,李易也可以强行给自己洗白,比如说信誓旦旦的告诉刘表,他这么做是为了整个天下什么的,可现在这里就几个人,那些话,李易是真的说不出口。
迟疑了一会,李易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到前面,道:“此番大胜袁术,虽然捷报已经传去长安,但具体战事经过,还未发出,还请刘使君先行一观。”
刘表不知李易用意,但想了想,还是拿到面前摊开。
起先的内容还算正常,说的是李易麾下兵马如何大胜袁术,擒获几人,斩杀多少,俘虏多少,夺回城池多少,刘表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又是叹息,又是佩服。
李易虽然是取巧,是用的阴谋诡计,但确实是打了胜仗,这点无可否非。
可他刘表呢,呕心沥血,却是损兵折将连战连败,就连自己也落了这么个下场。
刘表正感慨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