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大的铁驳火轮,停在山城西门外江岸边,楼船三层,船身超过六十米宽近十丈,远观不算豪华却是气势非凡。
陈楚材在澜沧郡衙一位执事引领下,登上了大船,一路上听着执事闲话,得知三公子靳燕溪已经提前两日,动身前往岳州城了。
站在船头左右察看,陈楚材听到一声粗鲁的呵斥:“兀那小猎户,贼头鼠脑的打探什么?岳州城铁驳巡舟在此,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铁船甲板上,站着几个披甲持戈卫士,呵斥之声正是他们吼出的。
郡衙执事见状连忙上前,递上去一个沉甸甸小包,分说了几句,便有一个统领模样武将挥了挥手,说道:“船底货舱有间小房,自行下去呆着,无事不可走上甲板喧哗。惹恼了楼上贵人,便将你沉到江底喂鱼去。”
陈楚材打量那卫士统领气势,见其不过自己杀却的狼无忌模样,显然只是个七八阶武士,却是嚣张如斯?
呸呸.......真他妈狗眼看人低,一条破烂铁船,有啥稀奇的!
少年不禁内心愤懑,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不便节外生枝,遂依言走下了船舱。
其实,也怪不得船上一干卫士,陈楚材依旧穿着的飞蛮部皮茄短裤,腰间还插着一柄石斧,正似一个猎户樵夫。
倾刻,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江上大船徐徐而动,在江面上调转船头,而后逆江而上破水前行,速度瞬间变得飞快。
“高武世界船只,这技术含量也不低,竟然懂得火力驱动!”
陈楚材走出底舱的小小房间,四下察看了一番,看见船底立着一口奇怪的大火炉,炉中燃起红红火焰,四个壮汉不停将干柴木炭投入其中。
熊熊大火喷发出一种力量,推动火炉上方的镔铁齿轮旋转,齿轮又带着一个巨大的船轮翻水,如同水车一般,推动大船前进,艄公只需要掌管船舵,掌控方向即可。
这种设计真是匪夷所思,难怪行船速度如此之快,少年不禁叹为观止。
一路上宛若囚徒,陈楚材也懒得瞧见甲板上一干卫士的嘴脸,便一直呆在底舱。透过窗户,他能感知到铁驳火轮一天数百里的行船速度,离岳州城自是越来越近了。
少年却是不知,陆行岳州只有千里之遥,而走水路,行船须得途经澜沧江上游,再转道人工大运河,绕山弯水曲折颇多,因此接近两千里路程,五天时间仅仅走过了小半。
舱底空间太小,使不开拳脚刀法,陈楚材无事便琢磨“步罡十二式”,在火炉周围绕圈行走,“步罡”桩势倒未曾间歇。
可惜“血气引”药丸已然告罄,陈楚材留下两枚以做纪念,每天只能依据“禹步罡斗诀”静坐吐纳,调理体魄精元,不断熟悉血气罡力的运转变化。
所幸船上管事对澜沧郡托付之人还算记得,每天依时派人送来饭食,饮用之水,陈楚材倒未挨饿。只是那素菜米饭让正长身体的少年,如何吃得饱?
这一天夜深人静,陈楚材肚子“咕咕”作响,竟然是睡着给饿醒过来,无聊起身走出小房,看见底舱红红的炉火,少年心思一动,扒出一些干柴火炭,架上铜锅,虎肉烧烤便张罗起来。
这次乘船远行,重生的少年学乖了许多,之前便采购了油盐酱醋、五香辣椒随身带着。各种调味洒上,入阶虎肉烤得油滋滋的,就是一个字——“香”!
正自惬意的不得了,陈楚材耳尖一动,听到了蹑手蹑脚的脚步声,随之看见一个身影走下舱底来。
借着炉火光耀,可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青衣少年郎,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蛋有些婴儿肥,一双大眼滴溜溜的盯着烧烤架子,似乎饶有趣味。
青衣少年腮帮子鼓鼓的,嘴角上挂着一爿桂花糕儿,而手头也没有空闲停歇,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吃食,一股脑往嘴巴里塞着。
如此,那可爱的腮帮子就没有不鼓涨的间歇了。
呃额.......哪里来的饿死鬼投胎,大半夜里饿得比陈某人还可怜兮兮?
陈楚材看着看着,突然间心头发麻,手指头不由的哆嗦了起来。
只因为少年不经意挺起胸膛,伸手拍打胸脯之时,胸前紧绷的衣襟,一下子露出了脖子往下的风景,那是一个壮观啦!
穷苦学子赴京赶考,路途狐??半夜相会,最后的结局,书生精魄尽失,枯瘦而亡.……这个青衣少年,分明是个女子乔装,而我陈楚材,正是奔赴岳州应考的少年郎呐!
陈某人,竟然遇上了此等狗血事儿?
“你这小猎户,做得一手好烧烤,能让我吃几片烤肉么?”
青衣少年好像噎着了,拿起自带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呼吸似乎顺畅,这才开口说话。
“你……你你,还没吃饱吗?本少煞气滔天,不惧任何魑魅魍魉。”
陈楚材赶紧收回视线,可不敢任何邪念遐想,又忍不住向着火炉边挪了几步,要借着炉火的炙热,压制狐魅妖气。
“呸呸........臭猎户,说谁呢?”
青衣少年眼光斜瞥着陈楚材,一双桃花似的狭长眼眸,眼尾微微上翘,让她天生就像一头年幼狐魅,竟尔直接走到铜锅边,拿起一根烤肉品尝起来。
这一次,狐魅少年含蓄许多了,腮帮没再那么夸张,低头小口小口啃咬,时不时“啧啧”有声,似乎赞叹。
“姑娘不用客气,慢慢享用便是,小心别噎着了!”
陈楚材尴尬的笑着,脚步还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