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长在府苑里的闺秀,哪怕如洛墨这般再皮的也不过是爬爬树、踩着王伯的肩膀翻墙出去玩,何曾见过这么利落的一手。于是一时有点呆了。
“娘娘,我那清芷宫距御花园最近,不如就带着李嫔娘娘到我宫里待上一晚?”裴若看着李珂这副模样,出言道。
“也好,”洛墨点了点头,“李嫔妹妹穿的这么少出来,再耽搁下去恐怕真要生病。”
于是洛墨与裴若一左一右地揽着李珂回了清芷宫。
一进清芷宫,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使得洛墨这个初来者对这座宫殿的主人生出了一份好感,清新而干净,哪里有女子会不喜欢。清芷宫的陈设不似阮红袖的嘉延宫那般玫瑰香气呛鼻,也不似杜羽绫的秀樱宫那般处处给人以附庸风雅之感,而是一种完完全全的自成一体。
裴若为李珂和洛墨安排了个侧殿,吩咐宫女一些话便回了自己的寝殿没有出来。
而洛墨刚把李珂放在侧殿唯一的床上,一转头正寻思打点水来,看见樱桃立在自己身后。
洛墨被吓了一跳,这才记起自己出门时是喊了樱桃与自己同行,不过这丫头全程不说话,洛墨的心思又都放在怎么把李珂弄回宫上面,便把樱桃给忽略了。
“娘娘,我要做点什么?”樱桃试探着问出声。
这丫头办事细致,就是不太爱说话,心思和眼力倒都是好的。洛墨道:“帮我跟李嫔娘娘一人打盆水,然后你便回凤仪宫歇息罢,若是嫌远,这侧殿还有个里屋,你可去住上一晚。”
大概是裴若那一掌太过管用,自打拍下之后,直到现在李珂都没有再醒过来,只是嘴里时不时念叨着墨姐姐、阿潜或是什么什么莲,见此,洛墨不知以后该如何跟李珂说。
这次醉酒的她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未出阁时的姑娘,所以才会称自己为墨姐姐,否则宫里待了这么久,无论李珂与洛墨再亲近,也从未听她再喊过一次墨姐姐。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这句话换做女子身上也是同理。
无价之宝世上可求,而对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姑娘可是万里不寻一,更别说还是在这深宫里。洛墨还记得宫里初见李珂时她说的话,说其父为了帮衬自己便将唯一女儿送了进来,固然报答了洛与青对于其的提拔之恩,同时却也葬送了女儿的生身大事。景之
“我知妹妹心里明白得很。”洛墨只回了这么一句,旁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安慰在此刻都只是屁话,无法再与心尖上的人长相厮守的痛,一切语言在此都是无力地挣扎。
“妹妹我已想好了,皇上再好可终究不是我的,”李珂翻了个身,呆滞的目光投向天花板,“再者说了,我已为一个人哭过也为他付出过完整的感情,心底再没有一处能装下旁人,倒不如老死在这深宫里。偶尔看宫里所谓的姐妹们唇枪舌剑,也别有一番意味。”
“二八年华便想着如何老去,我竟不知你李大学士志向高远至此。”
“愿作踏脚石,送尔上白堤。”
“……”
一夜过去。
二人提前一个时辰前起了,天都没亮令人难以精神起来,仅仅知会了对方一声便回了各自宫殿。
照例:沐浴,更衣,绾发。
到时发现其他人还没来,而紧跟着洛墨脚步的还是李珂,二人相视一笑,然后纷纷接过赤梅嬷嬷端上来的热茶暖身子。
一盏茶过后,人也就坐齐了,几句话后太后约莫是没睡醒,就把大殿留给年轻人,自己又回寝殿补个回笼。
秀妃小口喝着热茶,几口下肚脸色好看许多,这时才有兴致没事找事。只听秀妃杜羽绫开口道:“昨儿个夜里听说李嫔妹妹在御花园耍酒疯,如今看来倒是一点疯劲儿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那宫人听错了。”
“逛御花园是真,耍酒疯为假,”李珂转头看向杜羽绫,“秀妃姐姐好兴致,夜半睡不着觉还要关心妹妹的去处,直叫妹妹受宠若惊。”
“不敢当,不敢当。”杜羽绫接道。
大殿的另一侧依次坐着仁妃、清妃、婉姬,相比李珂和杜羽绫二人近来总是互看不对眼之下可就安静得多。
不过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罗婧哎哟一声,手抚上肚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