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村子里别家的谷子都在脱粒了。偏他家的,还在田里长着呢。王氏的亲娘心里也着急了。就差了大儿媳妇孙氏过来问问。
那孙氏只跟着王氏寒暄了一会子,便说道正事上去了。
却见王氏皱着眉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那孙氏只当是王氏不愿意,心里顿时就不满了,只她口中却说着好听的话儿。那些话,她以前是不屑于说给王氏听的,从前王氏还在家当姑娘时,孙氏就没少为难她,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嫂子教训小姑子,在哪里都说得通。只最近这几年来,王氏常差林大山过去家里帮忙干活,因着这点,她对王氏也好了许多,那林大山干活又厉害得很,竟是连她,并家里的妇人们,都不需要下地了。这些年来,她享着清福,手脚都懒得动了。
这会儿到王氏家里来有所求,孙氏自然不可能拿乔把人给得罪了。
她原以为说几句好话已经是给了王氏莫大的脸面,那王氏必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可是王氏却依然是愁着一张脸,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大嫂呀,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唉,这都是我不好,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如今,我那大儿子已经是不听我的话了。”
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却是丝毫都不做假的。确实,王氏心中着实是沉重,林大山如今是不停指示了,这家里干活又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自己临老了都还要操心着子孙后代们的吃饭。王氏此刻只觉得心头有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偏那天三儿子也跟她作对,竟然提出分家来。气得老头子心里好不痛快,半夜都没有睡着。
那孙氏看王氏这般也不像是作假,心中好奇得很,听那王氏说的话当中竟是有别的内幕在,孙氏本也是一介村妇,平日里最擅长的不过是打听别人的家长里短嚼点儿舌根子,此刻被王氏的话勾起了好奇,便有些诧异的问道,“小姑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大山那孩子可是最听你的话了,又勤快老实的,莫不是被拿起子坏心思的拿捏住了?”
只她这样一说,又觉得不可能,那林大山她可是知道的,最是听王氏的话了,又最是孝顺,能被谁拿捏呀。她一说出来,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王氏却苦笑一声,默认了她的话。嘴里恨恨的说道,“都怪我不好,若是当初坚决反对那女人留在家里,老大也不会被她给勾走了心思,连我这娘的话都不听了。那女人倒也是个心狠的,三番两次的过来找麻烦。我不过是拿她一点肉,便拿着刀把我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偏老大就稀罕她,把她当个宝贝,捧在手心里,连我这个做娘的都不能说她什么呢。唉,世间的婆婆哪有做成我这样的啊。”
王氏不停的为自己叫苦,这些天来,她又找不到人倾诉,村里虽说有几个巴结她的。可她就是想遇着人了就想把桑玉的恶行说一遍,好彻底坏了桑玉的名声。
却把自己说得受尽了委屈一般。
那孙氏自然清楚她说的是谁,林大山娶亲的消息王氏也不能藏着捏着。早早的就跟娘家里说过了。只王氏觉得,不过是一个捡来的媳妇儿,连半文钱的彩礼都没有花,又不知道活不活得成,回娘家的时候就只随口提了句。王氏娘家听王氏这样一说,他们自来就对林大山看不上,又见王氏如此嫌弃的表情,当然是不可能去看新媳妇的,再说了,万一他们去了。那新媳妇却死了,没得平白的沾上一身的晦气。却没想到,那新媳妇儿也是个有手段的。连林大山这样儿的人都捏在手里了。
孙氏心里好奇得很,又从没有见过桑玉,又劝了王氏好一通,想着家里催得紧,便说要自己去找林大山。王氏自己也帮不上忙了。大儿子连自己家里都不肯来帮忙,更别说别的家里了。听说。那几日大儿子帮着何大家里收了谷子,那何大还给了他五十斤的谷子作为谢礼呢。五十斤的谷子,王氏可拿不出来。当然,就算她家里收了三千来斤的谷子,她也是不愿意的。
反正她也没什么事,便跟着孙氏一起去。
桑玉正在跟林大山说着何大家里的事儿,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桑玉想,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声音的。虽说王氏最近没有来找麻烦,可桑玉心里对她的厌恶,已经无法消除了。
见桑玉皱起了眉头,林大山也有些不高兴了。显然现在,他已经是站在桑玉这边了,在他看来,自己亲娘也就是吃饱了撑的,每天的尽找些事情来做。难道就不嫌麻烦吗?
桑玉不愿意出去,可总不能不理会吧。林大山给桑玉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出去了,只桑玉到底安不安心,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林大山掀开帘子出来,就看到王氏跟一个妇人已经在院子里了。那妇人林大山也是认识的,是他外祖家的大舅母。每年农忙时候,王氏都会让自己去外祖家里帮忙收粮食。
想起收粮食,林大山这才记起,今年他因着桑玉的关系,却是没有去的,其实,他也是根本就忘记了。这些天跟桑玉在一起,是他这快三十年里最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