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的三月,对闻喜县来说,是一段相当悲催的时光,没听到多少喜讯,噩耗倒是很多。
肆虐河东的白波军大举南下,一反常态的打起了硬仗,在城下伤亡了数千人,依然不肯罢休,摆出了一副非破城不可的架势。
要不是城内军民同心协力,原来不怎么起眼的徐县尉又突然爆发,展示出了万夫难敌的jing湛武艺,说不定城已经被攻破了。
可苦难还没有结束,贼军突然来了援兵,城外的兵马一下子增加到三万以上!城内军民无不自危,要不是知道逃出去更危险,说不定城里的百姓当天就会逃亡近半。
也只有那位平时不芶言笑,关键时刻却很靠得住的徐县尉还保持了镇定。不过,徐县尉再强,也只是一个人,面对数万贼兵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闻喜百姓祷告的声音,终于降下了纶音,得到增援后,实力大增的贼兵,竟然弃位而去了!
这样的大起大落,着实让闻喜军民欢腾了一阵子,有不少当天在城门值守的士兵,都看见了王羽与白波众将争论的场景。
于是,各种传言喧嚣尘上。
最开始,传言说什么的都有,千奇百怕,不一而足。等到出城查探的哨探回来后,意见逐渐变得统一起来。
白波军中大部分的都是本地人,和郡兵之间也没有解不开的死仇,所以,双方之间有很多通传消息的渠道。闻喜人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劝退贼兵的少年,似乎是朝廷派来招抚的使者,他以仁心仁德,感化了几大贼酋,使其改变了攻略目标。
听了他的劝说后,白波军直接把目标指向了运城!
对闻喜百姓来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喜讯了。
卫家不是良善人家,但运城却城高壕深,白波军在那里耗的时ri肯定不会少了,伤亡想必也很重,无论最后胜负如何,对战的双方肯定都很受伤,没有力气再作恶。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喜讯传开后,城内欢声一片,不少百姓都打算好了,等打听到那位少年使君的名姓后,给他立个长生祠什么的,以感谢他为闻喜人做的好事。
除了欢声,城内也不是没有异音。在守城战中立下大功的徐县尉,就主张要衔尾追击白波军,就算不能给对方造成实质上的损失,也要延缓他们的行程。
他的理由很充分,现在还不能确定白波军去攻打运城,从兵法上来说,那种说法根本就不合理。不顾后路的孤军深入,白波军远还没到那种穷途末路的时候,他们很可能是去攻打安邑的!安邑若失,闻喜区区县城又岂能独存?
可是,全县上下,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攻城的白波好容易才走了,若是贸然追击,把他们给惹怒了,又返回来怎么办?再说了,要打安邑就让他们去打呗,郡城的城池可比闻喜高大多了,城里兵jing粮足,有什么可担心的?
反正闻喜被围攻的时候,屡次求援,安邑也没派出半个兵来,现在也该他们尝尝孤立无援的滋味了。
徐县尉虽然有心报国,但没人支持,他终究不能一个人杀出去,最后也只能长叹作罢。
然后形势就急转直下了,白波军大举南下,后续的部队源源不断的开了过来,然后,在闻喜城外扎下了营盘,不肯走了!
开始只有数千人,到了后面旌旗蔽ri,锣鼓喧天,竟然又聚集了两万以上的大军!
望着城外绵延十数里的连营,闻喜人yu哭无泪,也不知道闻喜这地方有什么好处,怎么就这么吸引贼兵呢?耕彻底被耽搁了不说,城内的粮食也开始吃紧了。一个人口数千的县城里能有多少存粮?
这一次,县令冯远是真的关注上南下白波军的行涛了。
他们要是攻打运城还好,为了保护与白波谷之间的屏障,安邑有可能派援军,或者运些粮食来。若是不然,那闻喜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投降总比饿死强。
报着万一的希望,他将县里的战马、驿马全都用上,派了几十个信使出去,向安邑告急。今天,安邑的回信终于到了!
冯远召集了县中的文武官吏,就闻喜的命运抉择,展开了商讨,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经历了一番跌宕起伏。
“安邑回信了……”大喜兄…运城陷落了”大惊。
“什么?”
“这么可能?”
“这才几天?”
众人呼啦啦全站起来了,哪怕是最盼望白波军进兵运城的人,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这消息太匪夷所思了,那可是运城!卫家hua费数年时间建起来的最大的坞堡!
冯远神情呆滞,木然说道:“运城是前天失守的,消息当晚传到了安邑,城中一片大乱,本县的信使没人顾得上了,直到昨曰将晚,曾使君才想起此事,然后写了封回信消息假不了,确定无疑。”
他刚看到信的时候,也惊得魂不附体,但跟信使反复确认过之后,也只能无奈的相信了。信使在郡城的见闻,足以证明有惊天大事发生,带回来的回函也是郡守亲笔所写,没什么可质疑的了。
“前天就失守了?那岂不是说,从白波离开闻喜,到攻破运城,一共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徐县尉,你怎么看?”众官吏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县尉,百姓不太了解,他们却知道的很清楚,这位县尉可不仅仅是武艺好,当ri在城中调兵遣将布置防御体系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