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贼四起,天下将乱,圣人升堂,以求对策。
老皇帝颓然坐在龙椅上,浑浊的目光望着下方站得整整齐齐的大臣们。
“诸位爱卿,边疆李英成作乱,可有举荐的人选?”
“陛下,老臣有一人举荐。”现任兵部尚书上前一步,道。
“快讲。”有人愿意接话,老皇帝眉开眼笑,自然忽略了其余百官的反应。
“陛下是否还记得,叶家大公子叶笙数次平匪有功,如今已然回京。叶大公子有经验,也有才智,这次李英成作乱,他乃是平定的不二人选。”
提到叶家那个平日纨绔不堪,一接到朝廷命令却圆满完成任务的人,朝堂上的臣子们议论纷纷。
站在百人之前的杨卿翰面容平静,精准着拿捏父上的情感。
文官之首叶壑沉着地站在地上,对方一没发难,二未曾扭曲事实,他此刻实在没有理由反驳。
叶笙是否要再次接旨,取决于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的反应。
老皇帝沉默了片刻,朝堂上虽然偶有嗡嗡声,然而气压依然低得可怕。
“好。”最终,老皇帝一锤定音,“既然如此,这次的平匪工作也交给叶爱卿的大公子了,若叶家长子旗开得胜,朕,必然会记住叶家的功德。”
叶笙,在短短数月,从一个无所作为的富家子弟,变成了深受器重的臣子。他的身份变化如此之快,让京城的百姓没了反应的时间。
他们原以为叶大公子浪子回头,但看到叶笙依然频繁出入添香楼,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竟然以为这位叶大公子有过人才华。
添香汀兰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她呆愣地坐在梳妆镜前,只余下那个男人依然戴着微笑,在她身后站立。
“我明天便要出发了,你不送我?”叶笙看着汀兰眼角一点未散开的殷红,伸手替她抹匀了。
汀兰扭过头,眼眶已然不自觉地红了。
“你难道还以为,皇上是因为赏识你,才派你出去吧?”
“怎么可能。”叶笙苦笑,“他有什么本事,能发现我这个富家公子有什么能力?能用皇命逼迫我离京的,也只有他身边的那个人了。”
汀兰恍然转过身,伸手攥住了叶笙的衣角,将整张脸埋进了他的衣袍中。
“我有不好的预感。”她小声地说。
“预感什么我不知道,但汀兰姑娘这么迫切地诅咒我,还真是让我诚惶诚恐。”叶笙眯起了眼睛,笑得像是一只慵懒的狐狸。
“我要去见三皇子。”笑完了,他收起笑容,脸上的神色逐渐严肃。
汀兰松开手,即便心中不舍,依然迅速为叶笙安排好了来去的途径。
叶笙和三皇子的交往,全部都在秘密进行。杨卿翰只能推测出他们之间有所联系,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
叶笙尤记得自己当年入府的理由——齐翘楚怀疑三皇子与一丫头有染,大发雷霆,叶家大公子挺身而出,说这丫头和自己关系匪浅。
如此一来,不仅顺利出入鲁王府,还能名正言顺地给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孤儿一个身份。
现在想来,当年他做得还不错。
不然,哪有现在的清棠姑娘?
杨卿檀只听见风吹帘动,便有一人出现在鲁王府中。
叶笙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站在三皇子面前,缓缓下拜。
“笙,来向皇子辞行。只是不知皇子在笙走后,该如何面对太子殿下的步步紧逼。”
“我若听了你的话,骨肉相残,祸及百姓……我做不到。”杨卿檀沉默地擦拭着做完用过的武器,放回纳石中。
“殿下觉得,舜是何人?”叶笙平静问道。
“为子孝,为君圣,实乃千古圣人。”杨卿檀笑道。他不懂,叶笙以舜帝举例,莫不是希望自己服从父亲,服从随时能鼓动父亲的皇长兄?
“曾经,舜的母亲命令舜去修井,却用石块填埋井口。若舜是愚孝之人,必然浚井不出,那何来日后圣君?何来世之太平?何来万民之福?”
叶笙再拜,起身与杨卿檀对视着。
“而今,三皇子被兄长逼迫,明明有所准备,也有足够的能力,却打算让自己死在京城这口井里。留念京城数口人,而不顾天下千千万,殿下的想法,笙不理解。”
杨卿檀不自觉吸了口气,打量叶笙。
眼前的男人的眼中,多了丝狠厉,那是在外经过淬炼,在内自我沉淀后的成长。
他与叶笙都是见过京城外的景象的人,但比起他的犹豫不决,叶笙先选择了他想走的路。
“殿下,西南地区二十万大军由瞒天操练,只等殿下到来。若真到了下决定的那一天,还希望殿下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当断则断。”
正月一过,叶家大公子叶笙奉命离开京城,前往边疆西塘平定匪乱。
他带着三万精兵,士兵们披挂整齐,气势恢宏,而他只是一袭蓝色儒衫,出发在即,还在温言软语地与前来送别的姑娘调侃。
“要是兰姐姐知道,我跟着昭王偷偷来看你,估计要被气死。”逐渐长开的少女夸张地叹了口气,在离别时不露悲伤之意。
为了防止杨卿翰的怀疑,三皇子没有出来送行。叶沁竹好说歹说爬上杨卿珏的车座,跟着践行的队伍再一次找到了大哥哥。
除了杨卿珏和与他形影不离的吴庸,她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裴大夫捋着自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