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极其之近,却又觉得相差甚远。
叶沁竹的呼吸喷在杨卿珏的脸上,像是一只初生的奶猫,伸出粉嫩嫩的爪子踩着他的脸。
“我为什么要怕?”
叶沁竹突然明白,杨卿珏和她,还是疏远的。
即使在这半年中他们时常碰面,却从没移开两人间的障壁,往往点到即止,交心不能。
杨卿珏……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真实的他……
但同时,他又很在乎叶沁竹的感受。他可以对身边的人保持平静,情绪却唯独会因为她的想法起伏。
“如果它们是我的同伴,刚刚和我一起渡过难关,却被你杀了,我会觉得你可怕,不自禁地疏远你。”
叶沁竹含笑,拿过自己的外衣披上,遮挡住血迹。
“但那群灵兽的目标是置我们于死地,若是对敌人留情,自己说不准就会被偷袭丧命。”
“对我身边的那些人,前尘旧事我可以一概不纠。
帮了我的人,我会尽我所能回馈他,想要害我的人,无论他之后如何哀求,我一定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以恩报恩,以直报怨,这是我的道。”叶沁竹从容不迫地解释道,“珏公子不是圣人,没必要原谅对你有所图之人。
有仇报仇,哪怕是赶紧杀绝,这是很自然的事。
我又不是什么入世未深的小傻瓜,为什么会觉得你可怕?”
“更何况……”她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不去和杨卿珏对视,“珏公子之所以大开杀戒,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如果我因为这点疏远你了,岂不是恩将仇报?”
叶沁竹没有逃,也没有脸色煞白、泪眼莹莹的质问,经历洛轻飏的爆炸后,少女对鲜血的适应能力明显强了很多。
撩起帘子,面对血染的土地,她忍住不适一脚踩了上去。
杨卿珏刚打算起身,就被叶沁竹抬手制止。
“我知道上半夜还没过。”叶沁竹召唤出火灵,点起了一只灯笼,照亮周围的三寸,“但珏公子的身体不适合再守夜,我正好也没有睡意……
——下半夜,就交给我吧。”
夜晚煞是寒冷,叶沁竹尽管有火烤着,还是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袍。
灵兽的血味散发得老远,闻到的灵兽不约而同纷纷退却。
叶沁竹蹲守在帐篷外,愣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倒是本人瞌睡连连,困得连火灵也维持不住。
她眯着眼睛,捂着嘴唇打了个哈欠,使劲揉了揉眼睛,迫使自己清醒。
身后的帐篷传来一股暖流,白衣男子从帐内走出,把叶沁竹盖在他身上的斗篷回披在少女身上。
“自告奋勇熬夜,结果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叶家三小姐,看起来是吹牛吹大了。”
叶沁竹迷迷糊糊,见杨卿珏过来了,顺手一把拉着他坐下,两人并排坐在帐篷外仅存的几块干净的地上。
“你们宁国的皇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的声音模糊,杨卿珏聚精会神,才听出了个所以然,“冷冷淡淡杨卿檀,疯疯癫癫杨卿鄀,还有你,表面上君子风范,实际上距人于千里之外。
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你们这些孩子……”
“成长的背景、母亲的处境、兄长的态度,都可能决定。”杨卿珏回答。
叶沁竹嘲讽冷笑,心里对当今的太子殿下鄙夷中带着好奇。
搞不定内忧外患,却能把自己三个在京城的兄弟逼到这种地步,这位殿下也算是功成名就。
“我还有问题。”意识还未清醒,叶沁竹嘴动得比脑子快,“你当时是怎么做到的?我感觉那些灵兽突然就不动了,任你去杀……”
“因为我用了毒。”
身边蹲了个小问号,杨卿珏有问必答。他伸手掏出四个瓷瓶,展现在叶沁竹眼前。
“这四个瓶子,分别是兽欢草解药、驱兽粉、麻痹散,以及溶血滴,是我今天所用的药粉。”
“麻痹散和溶血滴都是毒药,区别在于麻痹散只会使人暂时失去知觉,而溶血滴则会将被下药者的内脏腐蚀,和血液融为一体。”
“晚上我对灵兽用的,是溶血滴。中毒的灵兽已然回天乏术,结果他们只不过是提前给他们一个痛快。”
“这么毒?”叶沁竹惊叹,随即捧着张脸,一脸期待地看着杨卿珏,“据说有毒药必有解药,若是你,你能解了溶血滴吗?”
杨卿珏将瓷瓶收回,眼见叶沁竹眨巴这一双眼睛,低头在她滑嫩的脸颊上蹭了蹭,回答。
“能。”
他的毒,都是能解的……
叶沁竹再次发出感叹,意识在纳石中好一通找,终于找到了她很久以前拾到的黑瓶子。
“既然你会用毒,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那黑瓶子上有一个很古怪的符号,叶沁竹当时粗陋寡闻,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如今她拿出来,特意将有符号的一面冲向杨卿珏。
当看到那符号时,杨卿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伸出两根指头,把瓷瓶夹了起来,紧张地看向叶沁竹。
“我没有动过。”叶沁竹连忙解释,才看见杨卿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为了防止自己因为无知惹出祸端,杨卿珏开瓶时,叶沁竹特意退开几步。
杨卿珏往自己嘴里送了颗药丸,含在口中屏息将黑色的粉末到了一些于白纸上。
他用金针沾起几粒,放在眼前观察,后把粉末倒回黑瓶,确定周围没有残余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