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薇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妹妹曾经写过的一首残诗,诗中写了一个“芸薹”,而这“芸薹”又意指“芸台”。而这个“芸台”又是“兰台”的别称。
而“兰台”这一称呼到了恭朝,指代的便是御史台。
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年过去,竟真让李绛芸靠近最初的“芸薹”了。
一想到这,李绛薇不由的嘴角翘起。
“皇姬做此决定,定有深意。可这种事不该直接跟我妹妹提吗?为何是你来跟我说?”
“当然是为了找个机会来见你。”禇咏羿丝毫没有掩饰的回答道:“你不想多见我一面。”
李绛薇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认真问你话呢!”
“我也认真回着呢!”
见李绛薇吃瘪,禇咏羿哈哈笑出声来。
“我也不闹你了。实话跟你说吧,李绛芸的身份就算考到前三,这官途仍会难走。朝堂并不待见女子,若是去了六部,难以接到什么有用的工作,仍有时间荒废。”
禇咏羿说的情况,李绛薇也曾设想过。她没有开口,而是点头附和了禇咏羿的说法。
“而御史台不同,御史台本就有监察百官之职,就算别人不给她工作,她自己也能动起来。”
李绛薇微微低头,手抵在下巴,听完禇咏羿的这句话后,说道:“御史的身份也能让她在调查其他官员时名正言顺?”
“皇姐也有此意。”
“可御史台哪有那么容易能进?”李绛薇担忧道:“那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这点我和皇姐当然明白,会提前替她安排。”禇咏羿笑道:“皇姐已经在父皇面前提起此事,父皇默许了。”
“默许?”
禇咏羿微微点头,道:“无论如何这也是圣祖帝颁布律令之后,时隔百年出的第一位前廷女官,是要记进史书的。在安排上,父皇有诸多顾虑。”
“这有什么好顾虑的?男子为官如何,女子为官便如何。”
“哪有那么容易?女子的身体本就比男子柔弱,又要嫁人生子,顾虑家庭。她又是封大将军的儿媳,又生怕将她扔去六部受了委屈,让封大将军不悦。这里头还有更多别的弯弯道道,我就算不细说,你也该明白其中的复杂。”
忧虑,肉眼可见的爬上李绛薇的眉间。禇咏羿见了,颇为心疼,急忙又道:“既然父皇应下,自然会帮着皇姐安排李绛芸。”
“我能否过问一下,是......何安排?”
“皇姐和御史中丞柳风轻提起此事,柳风轻说了,只要李绛芸能中进士,之后通过翰林院的朝考,当上庶吉士,再授官职时他可直接要人。”
对于“翰林院”的名字,李绛薇还算熟悉。可翰林院本身,李绛薇却有些陌生。
“朝考?再授?”
这涉及到李绛薇的知识盲区。
“殿试结束后,前三名直接进翰林。状元授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其余新科进士进行朝考,结合殿试和朝考的成绩,择优入翰林院。”
李绛薇不禁紧张的轻咬起自己的下唇。
“试卷成绩不可造假舞弊,只要李绛芸能够考过,朝堂上的那班人再不乐意,也不得不认下。要知道他们之中不少人的出身连庶吉士都不是。”
“朝考会难吗?”
“会。我听说先生云京附近游玩,若有机会,让李绛芸或是李绛芸将先生求回来,让先生帮着李绛芸再好好补习一阵。”
“好......可......”
李绛薇欲言又止,在那不知所措。
“有什么话直接说,对着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绛薇心焦的朝李绛芸休息的房间方向望了一眼,而后回头,对着禇咏羿问道:“要是......要是朝考不过.......”
“那就要外放了,若真要外放,我看看能不能调去荥川或是澴涘,那边的路氏应该会看在世子的面上多担待些。”
“嗯......”
自称自己在云京周边游玩的李凡浠,此时却在红色宫墙之中,御书房之内,手中所执黑子落在两条细线的交汇之处。
“多年不见,李相的棋艺依旧如此稳健。”
“老朽已辞官多年,早已不是什么李相。”
“可你在朕的心中,一直是李相。”
褚鉴彧手中的白子,落在刚才那颗黑子身旁。
“陛下的棋艺精湛许多,老朽竟有些力不从心了。”
“你与皇后多手谈几局,棋艺也能精进。当年究竟为何匆匆辞官离去?若你仍在朝中,整个恭国定会更加繁盛......”
李凡浠哈哈一笑,道:“陛下有皇后在身,又有宁相从旁协助,何必盯着老朽这个老头子。”李凡浠一手抚着长须,一手执着黑子,“老朽去书塾替陛下教出几个栋梁之才,岂不妙哉?”
褚鉴彧不可置否。
“老朽的两个学生,陛下可曾见过?”
褚鉴彧冷哼一声,道:“也不知道安远伯一家哪里入了你的眼,两个学生都是他的孩子!”
“安远伯虽是个混不吝的,但皮相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李凡浠哈哈笑道:“他的孩子也是一个比一个俊俏。”
“你不是那种看着皮相就收为弟子的人。那个李绛聿虽然年幼,但做事确实有实力,将来必成大事。可惜那张嘴不爱饶人,恐怕会因此受罪。至于那李绛芸......”
褚鉴彧的眉头一皱,不解的望向李凡浠。
“你怎么想到收她为弟子?”
“她是个有意思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