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冷静的人。
虽然作为一个科学家,但是这位科学家自己的逻辑能力实际上并不算优秀,特别是数学这方面……所以她一向不会反驳那些说自己“冲动”,“不顾后果”之类的评价,她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尽管已经过了45年,特斯拉也尝试过改改自己的脾气。
但是……
但是啊!
只有你!
我绝对不会原谅!
花了四十五年构筑的理性底线顷刻间被暴怒所摧毁,过载模式,能量集束,炎魂泰坦在制造者的操作下,倾泻出了最强功率的炮火。
全弹发射固然威猛,但是特斯拉所研发的“炎魂泰坦”则更加倾向于“单一”和“精准”。
——瞄准,爆裂!
哪怕瓦尔特的声音已经响起,也无法阻止这台启动了的战争机器。
瓦尔特能听到冲击阀的碰撞,能看到电磁弹仓亮起的闪光,他根本无法拦截这撞出炮管的电磁雷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烈红的光亮擦过头顶,向着那片钢铁丛林发出愤怒的咆哮。
轰!
喀——
听觉的大背景是炮火的震响,但更清晰的却是近在咫尺的裂鸣。
来了么!
瓦尔特抬起头,他所看到的是被踩碎的裂痕,炎魂泰坦那强悍的动力装甲被凿出了一个孔洞,斗篷的身影踩在了它的头顶。
那个人仅仅只在瓦尔特眼前停留了一瞬间。
但这一瞬间,却是瓦尔特一生的梦魇。
他永远记得1955年的那一天,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挥舞着镰刀的鬼影。
如同切开了时间,视觉仿佛失去了对于光线的捕捉能力,错失了最关键的一帧。
就和幼时的噩梦一样。
突兀地出现,闪烁的黑色,一模一样。
斗篷飞扬间,露出了一张纯白色的面具。
瓦尔特能够感觉到,他看了自己一眼。
但与当年唯一的不同,是这副面具没有滴上鲜血。
他只看了一眼。
嗵!
炎魂泰坦再一次形变,二次起跳带来的冲击使得这台重装泰坦丧失了平衡,近乎于大破的裂痕杀满了整个主体躯干,凶悍的机甲此刻就像是破损的玩偶,无力地斜倒了下去,最后还强撑着,维持着彻底瘫倒的最后一点角度。
而那个人,甚至都没有为这个开炮的泰坦多留下一秒。
嘭!
空中又响起了一声刺耳的爆裂声,最中心的战场不在逆熵与天命之间,而是在这片雪原之上,在所有人的头顶。
“滚开!滚开!滚开!!!”
西琳狼狈地挥霍着崩坏能,娇小的女孩对于崩坏能的理解还停留在朦胧时期,西伯利亚的村子可没有办法提供给一个孩子足够良好的科学素养,对于西琳来说,“神的恩赐”是她对于“漂浮”,“扭曲”这一系列的特殊能力最完备的理解了。
在刚开始,女孩以为自己疯了,她总觉得自己得到了新的感知器官,在这种感知中,世界就好像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存在所拆解缝合,一边是白大褂,一边则是苍白与粉紫的虚影。
可是,女孩忽然发现,虚影不像白大褂那样,给自己打针,让自己感到痛苦,也不会带走她的朋友,让自己永远见不到她们。
它们就像是村里的小狗,陪伴着自己,驱散孤独和恐惧。
这简直就是两种极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则更加明显。
仇恨在年幼的心灵中成长,放大,扭曲,直到成为了打开禁忌的钥匙,在昨夜释放了女孩心底的恶魔。
虐杀。
仅凭着对于自身力量的浅薄认知,女孩就肆意屠杀了这座实验室内的每一个研究者,白大褂们,照顾生活起居的护工们,准备早晚餐的阿姨们,无一例外,一视同仁地被女孩扔进了“垃圾箱”里。
所谓的“垃圾箱”实际上是不稳定的虚数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夹缝”,普通人落入其中,毫无疑问会被崩坏能乱流给撕成碎片,女孩不清楚这一原理,但她很享受那些人的惨叫,也乐衷于看到过去那些恐惧的施加者被碾为连血肉都不存在的碎末。
在短短的十二个小时中,女孩感受到了名为“力量”的甜美。
她能感受到塔底那浓郁的崩坏能,在她眼里,这座崩坏能反应炉就像是一座可供她饕餮的粮仓。
“女武神”这个名字是她在实验品的过去中探得的词语,那些白大褂一次次地说着什么“女武神是拯救人类的战士”,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她觉得自己拥有着足够的力量去对抗,去争取自己所想要的,而不是呆在这个笼子里,像是只老鼠一样死去!
她原以为是这样的,也相信是这样的,所以她在女武神的支援到来时留在了塔底,畅快地吞噬着反应堆发生的崩坏能。
但是,这样的酣畅淋漓却在这一刻被撕成了碎片。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地——溃败。
“你给我——滚开啊!!!”
尖叫,光线再一次扭曲,天空的雪云似乎都失去了正常的形态,西琳紧起双手,她能感觉到自己握住了面前的空间,就好像是在揉一只面团。
前一秒,那披着斗篷的身影尚还停在手掌之间,仅仅只是一次眨眼,便消失在了面前。
“什?!——”
剩余的尾音被拉扯在了脏腑扭转的烈痛之中,那是毫不留情的一脚,蹬在了女孩柔软的腹部——
嘭!
雪坳上炸起了一片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