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中的林府春晖堂此时华灯高照、笑语满堂。
丫头婆子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屏声静气、手脚麻利地将桌上吃剩的饭菜一一撤下去。顾妈妈指挥着丫头给各位主子泡好各自爱喝的茶,行了礼方才轻轻退下去。
林明德满面红光、精神焕发。他看了看自己端庄有礼、琼姿花貌的女儿,宠溺之情就慢慢溢上素日威严的国字脸。
他转首笑着问老夫人“不知娘可和夫人写好了嫁妆单子,儿了今日无事,拿来儿子看看可还缺什么?”
老夫人微微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你个大老爷们怎么管起内宅之事了?”嘴里这样说着,却冲身边的紫罗点颔首示意。
紫罗转身从内室拿出一个描金紫檀小匣子交到林老夫人手上。
老夫人慢慢打开,看了看微红着脸的林知善一眼,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正好也给善儿看看!”朝林明德手中一放“喏,全在单子上,看吧,不会委屈你的宝贝女儿!”
林明德一笑,举到烛下细细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深,满意地直点头。
嘴里念念有词“田庄五处、铺子八间、三进院落四处、压箱银三万黄金、五万白银、上好黄花梨家俱全套、东珠十匣、各色珠宝二十匣、各色首饰三十匣、酱色缎貂皮袍、青缎天马皮袍、 酱色缎灰鼠皮袍、酱色羊皮袍。 酱色细羊皮袍、酱色缎上身羊皮,下接银鼠皮袍、青缎貂皮褂、石青缎貂皮褂、石青缎绣八团金龙绍慊皮褂、石青缎绣八团白狐慊皮褂、青石缎四团夔龙银鼠皮褂、青缎灰鼠皮褂、、、、、、象牙木梳十匣、黄杨木梳二十匣、篦子十二匣、大抿二十匣、剔刷一匣、刷牙刮舌十二匣,各色绸缎缂丝一百八十匹、十六排屏风、二十排屏风各三对、、、、、、”。
林府众人面上含笑,听得频频点头。
林知善却是越听越是啧舌,心里也越来越不安。这么多,这不是把林府搬空了吗?怪不得寒门效人家将女儿视作“赔钱货”,虽说林府富足。但有两子以后人口会越来越多,议婚出嫁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心里愈发觉得不安起来,她看了看林知义夫妇,又想起尚未议亲的林知行,脸上越来越红,都快坐不住了。
林明德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的合上厚厚的册子。
顾氏看了看在旁轻轻细语的林知义与木氏两口子,开口道“你妹妹是林府唯一的女孩儿,她的嫁妆是一早就备下的。多是你们祖母与为娘的嫁妆,林府的收支。是为你兄弟二人留着的。”
林知义与木氏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
林知义平日漠然的脸上尽是真诚之意“母亲千万别这样说,善儿是我的亲妹子。我们做兄嫂的怎会计较妹妹的嫁妆。我和惠儿的意思是,妹妹是林府唯一的嫡女,她的嫁妆不能只有祖母与母亲的嫁妆添置,需还要抽出林府一半的家产添在里面才像话。我与二弟均为男子,自当自己去挣家产养活妻儿。哪能单靠祖宗留下的产业度日。”
木氏也连连点头“宋府可是当今皇后娘家,世代功勋之家,善儿的嫁妆需得厚厚的,以后才好在宋府立足,不叫宋府上下轻视了去。”
老夫人与顾氏相视一笑,脸上尽是慈和之色。
林明德也赞许的看着林知义夫妻二人。
林知善感激一笑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善儿在此谢过祖母、爹娘。还有哥哥嫂子,为善儿想得如此周到。但善儿觉得二哥尚未娶妻、大哥马上就要当父亲了,林家的人口会越来越多。儿婚女嫁所需会越来越大。善儿怎可为了自己的日子好过就搬空了林府。那样的话不是叫善儿寝食难安吗?善儿觉得,祖母与母亲为我准备的嫁妆我带走一半就好。以后、、、、、、以后到了宋家,又岂是只有靠嫁妆和娘家撑腰就能受人尊敬、令人信服的。自是靠对上尊敬有加、有礼有度,对下赏罚分明、驭下有方。所以您们不必为我考虑太多!”林知善微红着脸,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老夫人看着她红红的小脸“你最近主持中馈做得甚好。其实也就是让你学学如何与奴才打交道。要知道在世家大族,奴才比主子多得多。奴大欺主并不少见,何况是刚过门的新妇。你需得早早熟悉、知道她们惯使的手段。宋府一直由世子夫人王氏打点,你想必她不会与她争管家的。主持中馈实际上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富贵人家吃什么喝什么都有定数,也不是那么好中饱私囊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接手宋府的中馈之事。宋砚以后可能会立府单过,到时你再主持中馈吧!你到宋家后,想必宋老夫人会给你立小厨房,与此一来,你与王氏只管你谦我让、你尊我敬便是,也落个清闲,不要多管旁的事,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是。”
林知善站起来,红着脸行了一礼“谨遵祖母之命,善儿记下了。”
林明德想了一想“这样吧,除了这单子上的,再把城郊的温泉庄子给善儿,还有那一百亩的果园,挨着庄子近,也一并给了。还有杭州那三间妆花铺子也一并给她,再添三万两银票加上压箱,俗话说手有余钱,心中不慌嘛。”他看了看房内的众人“你们觉得可还妥当?要知道,贵妃娘娘早说了要添二十箱的妆,我担心到时一百二十抬会装不下呀,再多可就愈越了!”
顾氏抿唇一笑,略带了几分得意“国公爷放收呗,我呀,早叫奴才将那箱子加高加宽了,到时定是放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