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这种感觉很好,能够让他在懵懂中瞬间惊醒,这比头悬梁锥刺股好多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正是老街区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有人在烧菜,油锅嗤嗤响,有浓香袭来,金花菜炒田螺。有人在打着小孩,哭声在空气中回荡。有两口子在吵架,好象是女的那个挪用了小家庭本月的生活费买了一套化妆品。一楼的薛阿姨正和老伴冷战,原因很搞笑,薛阿姨今天晚上面条里被老伴放多了酱油……
人类的悲欢通常都很简单琐碎且无聊。
有的事情只要你退一步就海阔天空,可偏偏就不想退,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结。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已经黑尽,十点、十一点,十二点……
爸爸和妈妈还没有回来。
妈妈先前打电话回来说公司里要加班,至于爸爸,根本就没有半点消息。
没办法,关小雨只能叫了外卖,胡乱地啃了一块汉堡。
还是很热。
他脱了已经被汗水泡透的衣服,露出如同希腊雕塑一般的上身站在阳台的栏杆后面,低声背诵课文。
打孩子的声音,夫妻的吵架,都结束了,安静了。
夜暮、灯火、蚊虫、如泉水一般不断涌出的汗水让关小雨的心绪分外平静,他已经彻底沉浸到书本里去。
突然,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浸式复习。
这声音变化多端好生可怕。
刚开始的时候是尖锐的呻吟,就好象是有人受了很重的伤害正在垂死挣扎。偏偏这声音并非虚弱无力,而是中气十足,就好象是有人用刀子正在刮玻璃,让他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接着,呻吟声变成尖叫,叫得呼天抢地,让人心浮气躁,注意力再无法集中了。
须臾,尖叫声变成低沉的咆哮。这声音怎么说呢,好奇怪,就如同牛蛙正在求偶。听得时间长了,仿佛有一把毛哈哈的刷子正在刷你的嗓子。
声音虽然不大,穿透力极强,无论你是躲进屋中还是掩住耳朵,都能清晰地传进耳朵,波动你的听觉神经。
关小雨本就是冲动的人,按照关飞的说法:“这孩子别看平日跟害了瘟似的,三句话放不出一个屁来。可如果惹了他,就会跟你没完没了,他身体里面有疯血,惹不得。”
此刻,这穿脑魔音让关小雨听得怒气满胸,疯血发做了,他把书往地上一扔,就觅着方向找了过去。
声音来自不远出一栋矮小的石库门楼房。
据说这栋楼房属于一个三十出头的姑娘,姓宫,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别人都叫她宫小妹。
宫小妹的父母死得早,没有结婚,一个人住一栋楼房,房子也没出租。平时喜欢养宠物,常常牵着一群吉娃娃、泰迪什么的在街上溜达。
如果没有猜错,这怪声应该是她的狗发出来的。
吉娃娃和泰迪这种狗很奇怪,个子虽然袖珍,可发出的声音却极其尖锐。
关小雨提起拳头对着院门就蓬蓬蓬地砸。
半天,门吱啊一声打开,迎面有一股怪味袭来,腥膻的臭味,还有浓重的香水化妆品的味道。
一个吐着猩红色口红,脸涂得像墙壁,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探出头来,正是宫小妹。
她看了看关小雨:“你是……那边那栋楼老关的儿子,小雨,是你吗?”
关小雨已经处于失控的边沿,吼道:“你喂的什么狗,大半夜地叫个不停,还让不让人学习了,我要读书,我要读书!”
说罢就撞开宫小妹朝院子里冲去:“我要打死它,我要打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