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肯定了周姨娘的算盘后,明华容便打消了质问明守靖的念头。现在时机不对,自己贸然出头的举动还不知要被周姨娘怎么利用,不如暂且隐忍不发。不过,暂时的忍耐并不代表她会轻易放过此事,既然察觉母亲之死果然与狠心薄情的明守靖和白氏都脱不了干系,她就一定会教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沉思之际,想到母亲辛苦付出却换来这般下场,将心比心,明华容几乎要忍不住心底涌蔓而出的戾怨之气。险些就想不管不顾直接问个明白,再让元宝将这一对奸夫贱妇杀掉。但仅有的一线理智却让她苦苦撑住,并轻声告诫她:这般就让他们死了,岂不太过痛快?
按捺片刻,将杀意慢慢打消后,明华容半垂眼眸,看着旧伤累累的手背,唇角微勾,心道:不错,就这么杀了他们,自己一直以来做的岂非全无意义。杀人诛心,方能教其万劫不复。她一定会继续忍耐,待到合适的机会,再将他们逐一推入深渊,让他们尝一尝骤然失去一切的痛苦,就像自己炮制明独秀与明霜月那样!
因晓得主子房里出了大事,下人们手脚都特别利索。不消片刻,栖凤院的下人们俱都被带到。明卓然特地找回来的那两个老人也被带了过来,一起跪在明守靖院内,听侯发落。
“老夫人,虽是春天了,到底外头风大,不如便让媳妇过去问她们?”林氏窥着老夫人的脸色,柔声建议道。
老夫人却十分执拗:“我自己去!你性子好,有些话又不方便说,等下若让那些黑心肝的人骗了,岂不糟糕!”
明守靖还要试图阻拦:“母亲,当年之事儿子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如果您还不信,稍后再同您细说便是。您这般当众拿人来问,要是传扬出去了,教儿子日后如何在官场上立足?”
当年白氏拿大不肯立规矩这事,永远是老夫人心头的痛,一小半是因为媳妇对自己的不尊敬,另有一大半倒是出于对儿子的恼怒失望: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到头来你居然为了个外来的女人来对我不敬。虽然之后明守靖的加倍孝顺让老夫人表面原谅了他,但在内心深处,这依旧是一根深深扎在肉里的木刺,历久弥新,只要稍一触碰就反应激烈。
当下,老夫人只想着如何证明白氏是个不清白的dàng_fù,借此雪刷当年所受的屈辱,如何肯听得进儿子的话。她横了明守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当年你也对我这么说来,可后来还不是尽纵着那贱妇,反而让我不要太拘束她。我是不敢再信你的话了,除非我自己问个明白,否则总是心下难安。”
说着,她不顾明守靖的阻拦,执意往外走去了。其他人见状,相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该劝的好,还是该从的好。独有周姨娘越众而出,说道:“老夫人慢些,我来时已让丫鬟准备了披风,您穿上再出去,仔细着了凉。”说着便从丫鬟手里接过衣裳包儿展开,也跟了出去。
众人看了便也有样学样,一起跟了出去。除了明守靖之外,那劝阻之心,却是不知不觉中都打消了。
老夫人站在石台上,审视着底下惶惶不安的下人,厉声说道:“今儿将你们叫过来是为了问明白一件事,答得好了,我重重有赏。可若是谁敢瞒个一字半句的,这碗茶便是她的榜样!”
说着,她手臂一挥,身后丫鬟刚送来的一盅热茶立即呛啷一声,在地上溅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