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阳公主气得直咬牙,眼角余光却望见了陈留长公主眼底的冰凉,吃了一惊,心知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姑母,忙笑道:“表妹,我只是随便说说,那王启儿么,身份原本低微,是姑母看得起她,抬举她,给她求了个郡主的身份,哪想到她那么分不清轻重,不知感恩,这是她自作自受。”
王凤儿心底舒服了一些,娇声道:“母亲,这一次,便看她再怎么翻身!”
陈留长公主道:“这种话,你只在我这院里说说便罢了,我叫你一定要忍住,要么不做,要么便一击便中,你从不听我的,你瞧瞧,九曲桥那一出,她不但豪发未损,还让你那四妹妹的脸受伤了!”
王凤儿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母亲,如果不是四妹妹脸受伤了,下面,我们又怎么能进行得下去?”
陈留长公主闭了闭眼,心底暗叹,自己精明一世,怎么养了这么个女儿出来?心狠是狠了,却全无机变,只知道刁蛮耍狠。
永阳公主忙道:“幸好有姑母灵机一动,这出戏才能唱得下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暄哗,陈嬷嬷在帘子外道:“长公主,四姑娘来了,在外边求见……”
王凤儿与永阳公主脸上都露出些许鄙夷,陈留长公主脸色未动,哦了一声,“她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王如芸已在屋外吵了起来:“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这张脸见不得人么?”
门外侍婢陪笑道:“四小姐,长公主和永阳公主有些话说,不让任何人打扰。”
王如芸声音冰冷:“二姐姐也在屋里吧,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陈留长公主扯了扯嘴角:“让她进来吧。”
陈嬷嬷这才揭了外帘出去,似笑非笑地对王如芸道:“四小姐,长公主让你进去。”
王如芸却是眼角眉梢一点儿喜意都没有,径自揭了帘子走进,瞧得陈嬷嬷一怔。
王如芸脸上用白纱遮住,蒙了半边脸,她却全无半点儿怯意,与往日的怯懦神情相比,竟是全不相似,她径自走到陈留长公主面前施礼:“女儿见过母亲。”
陈留长公主慢慢地揭开杯子饮了口茶,道:“芸儿,你的脸既是伤了,怎么不好好儿歇着,反而来我这里做什么?”
王如芸声音平和轻脆:“母亲也知道,我这脸怕是好不了了,为了能完成母亲的吩咐,我损了脸又算得了什么?我今日来便是看看,看女儿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母亲的。”
此话一出,王凤儿便冷笑出声:“四妹妹好大的气性儿,这是来逼迫母亲来了么?你所做一切,可全都是你自己愿意的,谁也没有逼你,别弄得旁人好象欠了你许多似的。”
王如芸却丝豪不受她所激,慢慢地道:“二姐姐说错了,我哪敢逼迫母亲,我只是期望,能替母亲多分担一些,日后,我便会归于母亲的名下,和二姐姐又亲近了一步,自会全心全意地对二姐姐和母亲。”
王凤儿气得笑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平起平坐?也不照照镜子!”
王如芸摸着自己的脸,迎着她的笑脸:“二姐姐,莫非你忘了,我这脸为了什么才伤的?”
她在提醒陈留长公主,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听她们的吩咐,相反,如果她们想要过河拆桥,她便鱼死网破。
陈留长公主在旁边看着,暗忖,想不到这平日里怯懦无比的四丫头倒很有几分勇气,三姨娘在的时侯,懂得审时度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看到机会,却能出手狠准,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手……这样的人,为了往上爬,却是什么都能付出的,她现在,不是正缺这样的人?王启儿么,只有些小聪明,行动鲁莽,她现在的名声已然坏了,用她来代替,也不错。
想得明白了,她便笑了笑,雍容华贵,“芸儿,你着急什么?我答应的事,什么时侯反悔过?郡主的名份么,是你的,日后嫡女的身份,也是你的。”
王如芸脸上终露出些喜意来,上前行礼:“多谢母亲,我定会按母亲的吩咐,全力相助。”
王凤儿不敢置信:“母亲,你说什么?”
陈留长公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四妹妹日后,便会归于我的门下,我也会奏请太后,替她求个郡主的名份,日后,她便和你一样,都是本公主所出,日后的荣华富贵,有你的,便有她的,你可明白?”
王凤儿望着王如芸,又转头望她,“母亲,你竟让这么个人……”
陈留长公主打断她的话:“凤儿,你可要明白,咱们这样世家大族,无论婚前婚后,如果没有帮衬着,都会寸步难行,日后,你四妹妹如若嫁得好人家,她便会帮着你,而你,也要帮助她,你们互相帮助,咱们王家,才能长久地兴旺了下去!”
王如芸脸上发出光来,仿佛美好的前景便呈现在她的面前。
王凤儿却是愤愤不平,陈留长公主特意对她道:“你可听明白了?”
王凤儿低声应道:“母亲,一切由您作主,女儿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如芸知道她心底不服气,她却豪不在意,在这王府,从小到大,她受的白眼数都数不清,她从小就明白,出身不同,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所以,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什么都可以做。
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甚至能把一颗娇傲的心隐藏,在所有人甚至奴婢面前卑躬屈膝,成功地降低陈留长公主的戒心,在机会面前,却能立即出手,甚至对她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