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的心很痛,它跳得是那样用力,那样伤心。
林明美的样子再次浮现,他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他张了张嘴。
噗!一蓬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那个酷似林明美的美丽女孩扯掉了自己的一只手臂。
随手挥舞两下,便扔在一边。一条胳膊,在她眼里甚至还不如一只鸡腿儿。
“你,还记得我吗?”
她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条手臂安了上去。
艾维歪了一下头,任由鲜血滴落,他审视自己的内心。
“我,还记得你吗?哪个是你?哪个你?”
那个女孩扯掉了自己的另一条手臂,她从虚无中扯出一条新的手臂安上去。
艾维有一种很怪异很不和谐的感觉。
那个女孩斩去了自己的一条大腿……又换上了新的。
从一种熟悉,到一种陌生,再到一种新的熟悉。
艾维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
当这个女人给自己换身体的时候,他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抛去现代医学的技术问题,我们设想。
一个人换了一条胳膊,我们会说这个人没变。
后来,他又进行心脏移植,我还认可这个人。
直到这个人换了大脑,我们说这个人已经变了,他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
他已经变成了移植大脑的那个人。
这种情况我们可以认为是剪切+粘贴。
原来的被新的取代。
因为有大脑这个标志性的东西。
如果这颗大脑失忆了呢?
这是另一个有趣的问题。
……
另一种情况,一些没有标志性的东西,且没有生命的部件,由一个个零件组成,它们不断损坏、更换,又怎么说?
比如一只钢笔,一块怀表之类。
一辈一辈传下来,里里外外换了几遍,早不是原来那个了。
……
其实对于我们自身来讲,由于新陈代谢,身上的细胞也不知换了多少茬儿了,可以说过去的自己早就死了。
只有两个部位还存在,心脏和大脑。
岛国核辐射那个烂了几个月的人,一直保持清醒,细胞不再新生,只是死亡,朽烂。想一想都是人间地狱。
……
刚刚说的情况属于剪切,关键部位无论怎样转移,具有一个唯一性。
如果换成复制呢,比如施瓦辛格的《第六日》那种,复制体和本体之间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联系?
修炼个分身什么的,真是开玩笑了。
谁是真正的自己?
……
每天睡觉,在睡梦中,克隆一下你,包括你的大脑和所有记忆。然后把你的本体取走,瞬间粉碎。
另一个克隆体保持当前状态,激活并放在床上。
第二天起床,你会感觉有什么不同吗?
你会发现一切都没有变,你还是你,还在重复昨天、今天、明天……
好吧,换一种情况。
那个第一个本体的你,没有被粉碎,干嘛要做这么残忍的事儿呢?
你只是被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然后你,或者说他,一睁眼,开始怀疑人生。
好吧,还是心太软,这样的事儿也不要做了,原版的你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放在原来的床上。
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克隆体的你。
这就很有趣了,你是他吗?或者,你是你吗?
这是复制。
……
没准儿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更为懒惰,它只创造力一个原本的你,放在某个地方。其他所有的世界只是一个投影,所谓的复制剪切克隆神马的都是投影,它只随便标个数字1、2、3、4……的就当是你的个数了……
真是简单粗暴呢。
造物主这个坏人!
……
有的女人让男人心疼,有的女人则让男人头疼。
这个红衣女子大概处于好女人与渣女人的叠加态,让艾维又是心疼又是头疼。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艾维皱着眉头,捂着心脏,看那女人表演。
到了最后,当她把头换掉的时候,艾维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一次。
林明美的头换成了林夕的头。
“这个世界太大,我的脑袋太小,真是抱歉了。”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艾维决定遵循本心,不再胡思乱想。
他将林夕轻轻拥入怀中,温柔道
“我知道,你并不存在,哪怕基于最深奥、神秘的灵魂攻击,我的灵魂黑洞也会将一切吸收,所以,你是我内心深处的影子。我一定要找到你,等着我……”
灵魂之海波涛汹涌,海底泥沙随之舞动,一块新的拼图渐渐展露……
艾维集中全心全灵去看……
忽然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绝对的黑暗。
他向下坠落,迷失了时间与空间,永无止境,不断加速中。
他只有一个方向——一直向下。
好吧,其实“下”这个方向也是不存在的,只要意识转个圈就可以理解为一直向上,又或者随便向哪个方向都行。
朝着一个目标前进,并且永远不可能达到。
这是怎样一种绝望,譬如深渊。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必回以凝视。
它就在那里,一直望着你。
望着你这傻13。
除非你宽衣解带,与之周旋。不tuō_guāng膀子还真干不过它。
那种绝对的黑暗不知还将展现多久。
艾维却已有了一些想法。
呵呵,少骗我了,这是黑暗深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