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罗观的房间坐定后,罗观问:“你们黄主任怎么没有来?”
史自强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罗观说道:“你既然来了,就应该是下定了决心,那就痛痛快快地说,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粘粘乎乎的。”
“罗局长,我给您打电话,到您这里来,黄主任不知道,其他人也没有人知道。”史自强站起来说道。
“坐下,慢慢说。”罗观对此早有预料。
一个单位换了一把手,大家都会想方设法来接近新的一把手。特别是下面的科室主要负责人都会托关系,与一把手先见上一面。不管如何,这体现了一种态度,这样就会给一把手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的工作中多多少少会得到一些关照。
一朝天子一朝臣,科室特别是油水较多的主力科室都会提前拜码头,以防止被新来的一把手挪掉位置。这里面,最得天独厚的就数办公室了。因为服务好领导特别是单位的一把手,是办公室的重要职责。
办公室主任黄开意从来没有与自己联系过,如果他实在忙不开,派副主任前来接头也会提前向自己解释一下。显然,史自强这个副主任是悄悄前来。这就证明,办公室主任黄开意对自己有意见,而黄开意与史自强平时一定产生过矛盾,发生过摩擦。
新局长一上任,副主任史自强就看到了翻身的希望,于是就悄悄与自己联系。罗观并不拒绝,人家能够靠上来,说明他自己也想进步。一个干部想进步是正常的,如果不想进步了那就是年龄快到杠了、工作快到站了,或者是彻底没希望了。
史自强终于放下了心理包袱,也不管什么越级不越级的了,把信访局的情况说了出来。
信访局原党组书记、局长卧病在床一年多,主持工作的是副局长鲁国华。鲁国华是从大队干部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没有任何背景,工作有一股虎劲儿。但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有一点不顺心,他就会撂挑子不干。当然,过一段,他又会慢慢缓过来劲,又精神抖擞投入到工作当中。
“鲁国华一直在信访局吗?”罗观问道。
“不仅是鲁国华,其他局领导也都是局里的,对了,过去叫信访办。”史自强说。
鲁国华原来在乡里,当过团委书记,后来调到政府办公室,编制放在信访办,其实干的就不是信访办的活,而是在政府办综合科帮助写材料。那时候信访办根本没有什么事,一年之内难得碰到几起信访案件。
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磕瓜子,侃大山,悠哉悠哉赛神仙。这是当时信访办工作的真实写照。
随着生活水平的好转,社会经济的发展,人民的维权意识增强了,社会转型当中的各种矛盾出现了,有理的,没理的,首先想的不是用法律解决问题,而是想到上访。于是信访办越来越忙,政府办的人经常被县委书记和县长批得一踏糊涂。
前几年,在市信访局的要求下,北召县成立信访局,把信访办从县政府办剥离出来,是属于县委、县政府的信访局。县政府办公室领导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汤手山竽给扔掉了。
信访局独立之后高兴没有几天,发现自己的地位非常尴尬,只要有事情,县领导、县委县政府两办都给信访局派活。一旦信访局需要解决什么问题和实际困难,政府办推给县委办,县委办推给政府办。
信访局原来在县政府大院,而单设之后就搬出来了。当时没有其他的办公地点,县政府秘书长提议让他们搬到老电影院。这个电影院是文革之前修的,大门上还有用白石灰抹的标语,什么斗私批修,什么万寿无疆,虽历经几十年风雨,斑斑驳驳的,但字迹却清晰可见。
当时这个电影院虽然破,但地方够大,放电影大厅经常漏雨,年久失修,大厅周边有一些办公室,这些办公室漏得不太厉害,加上信访局的经费比较少,从县财政也要不来,就这么一直凑和着。
后来,县委、县政府大院包括其他一些县直部门都对办公场所进行了整修,气派显然不一样。信访局几次向县领导提出要求,后来整修的事情上了常委会,当时的常务副县长蔡新成说:“你那个电影院修起来工程量太大,只要淋不住你们怕什么?”
后来,有教师们上访,来得人太多,围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口,后来公安局出人把教师们赶到了电影院,于是县领导就发现信访局的办公地点还真是不错,离县委、县政府也不远,来上访的人往电影院里一领,反正电影院地方也大,再怎么破,也比露天的强,上访群众到电影院待着,火气也会消一消,也不会引起县城大的动荡。
后来,县领导决定,给信访局配一个大锅炉,又给了一个工人编制,专门负责烧开水。一方面是给上访人提供一个休息、喝水的地方。有这样的地方,让群众到这里来就容易得多。
当时的局长看到配了一个锅炉,每年取暖也不成问题了,局里冬天每个屋都配几个大炉子,先不说开水的事,最少把局里办公室搞暖和再说,反正这些都是财政出钱,不用信访局的经费。一个工人编制这年头也比较有吸引力,局长马上把自己的亲戚给安排了一个。
罗观对信访局还真是没有了解过。没想到信访局居然在文革时期破旧的电影院里办公,电影院漏水的大厅居然成了群众接待大厅,亏得县领导也能想得出来。
其实这些大家也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