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一之所以害怕老婆,一方面是这女人本身就很泼,另一方面是陆德一的岳父当年当过县长。如果不是岳父,陆德一当时恐怕就只能在初中教一辈子书了。因此,陆德一时时处处让着老婆。
岳父早就退休了,虎威不在了,但是陆德一年青时的感觉却不容易抹去,对老婆从心底里仍然有些害怕。只要是老婆一大声,陆德一就心虚,想方设法哄她高兴,陆德一可不想让外人听到并看他的笑话。
但是今天,陆德一却怎么也哄不住老婆,这婆娘的情绪一下稳定不下来,声音非常高。陪在一边的是自己那个儿媳妇,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
“陆德一,你看看你,啥本事都没有,儿子被抓走了,你也不管?这么多年,你这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算是白当了!”陆德一的老婆差一点指到陆德一的鼻子。
陆德一此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狠狠地吸着烟,脸上阴得快滴出水来。自己这个混蛋儿子惹出来的事真让他头大。陆德一与军分区打过交道,但那是前几年的事情。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分区和野战军不一样,野战军的领导和干部流动得特别快。军分区的领导换得快,中层以下流动慢。
以前的司令员、政委、参谋长、政治部主任都调走了,现在的军分区领导,陆德一统统没有打过交道。
找了一圈人,发现居然没有人与军分区说得上话的。陆德一也不好麻烦市领导,特别是市政法委的,这种事已经够丢人的了,陆德一对他们也说不出口,再说人家也不一定肯帮这个忙。
陆德一想到了县武装部长张辉。张辉当时在会上对陆世奇的做法表示了愤慨,但一见到陆德一,马上就表示了同情,当场就与军区分的一个朋友打起了电话。
“陆书记,真是抱歉,我这朋友是军分区的副参谋长,他说这事他也不好做主,得请示参谋长,参谋长还得请示司令员。因为,到咱们县里来抓人,是张田增司令员亲自下的令。他们也不敢过问啊。”张辉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张部长,能不能陪我到市里一趟,见见你朋友?”陆德一边说边掏出几条中华烟说:“张部长,见了副参谋长,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的。啥都准备好了。”
张辉看推托不掉,就约了一下,带着陆德一见到了军分区副参谋长齐中民。齐中民还带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军分区司令部正营职参谋张忠义。
“陆书记,对不起,当时是我带人去的北召县。”张忠义听完介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十分大方地承认了。张忠义是军分区的人,他根本不怕地方上的人,更何况这人只是北召县的政法委书记而已,自己的靠山是军分区司令员。
“呵呵,张参谋,我理解。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嘛。”陆德一打着哈哈道。
“陆书记,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我们领导也在这里,我也不妨透个底。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关键看张司令。”张忠义说。
“张参谋,你们怎么处理都行,但你们不要把世奇交给市公安局。你们怎么处置都行,我都认了。”陆德一说道。
陆德一打的好主意,陆世奇不是军人,也进不了军事法庭,在军队顶多被暴打,不会判刑,也不会丢掉党员干部的身份。军队的气出了就好了,直接把人交给自己就行了。如果他们一旦移交给公安局,公安局那就得按照法律来办。到时候,陆世奇就惨了。
“陆书记,交不交市公安局,我们怎么处置,还得看张司令员。”张忠义说。
“张参谋,齐参谋长,请你们帮个忙,谁能跟张司令说上话?”陆德一问道。
张忠义心里忽然一动,笑道:“陆书记,能和张司令说上话的,除了市委领导,你们县里还有一个人。”
“请讲。”陆德一立马和张忠义碰了一杯酒。
“这个人,就是北召县信访局长罗观。”张忠义一字一句地说道。
怎么又是他?陆德一有一种想撞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