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库里的日光灯一排接一排的亮了起来,片刻,灯火通明。
是门卫及时打开了冷冻库里的开关,才得已将一个明亮的世界呈现在他的面前,但他宁愿永远不要看到这一切。
沿着那一路蜿蜒的血迹,几具尸体歪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因为长时间处在冰库当中,衣服上已经结了一层白色的霜。
陆笙放下枪,快步跑了过去,这些都是他的兵,是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他们才进部队的时候还是新兵蛋子,带着父母的期盼,带着爱人的希望,带着对他的憧憬驰骋在训练场上。
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躺在那里,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陆笙蹲下身,手指搭在他们脖颈间的动脉上,寻求着能有奇迹发生,只是。。。太晚了!
每一具尸体他都看过了,全部失去了生命迹象,他转到冷冻库巨大的冷冻箱后,一抹沙漠色的衣角露了出来。
曾经在沙场上经历过无数生死而面不改色的陆笙,此时额头青筋暴突,一双拳头在身侧握紧,他竟然觉得害怕,害怕看到的那个人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转过冷冻箱,里面的人滑了出来,身子一翻滚落在他的脚下,那一刻,像是有人在他的脑袋上猛击了一棍,耳朵里产生巨大的回响声,他明明在说话,可是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林铮,林铮,醒醒。”
他摸上他颈边的动脉,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跳动,不过庆幸,还有一口气在。
“林铮,醒醒,听到我说话了吗?”陆笙脱下身上的衣服裹在他身上,触手的地方仿佛冰一样的凉,不知道他在这里躺了多久,但致命的不是这里的寒冷,而是他胸口处的枪伤。
嗖嗖嗖!
大门外传来一片踏过水花的脚步声,随着那个跑进来的门卫,后面跟着胖子以及特种部队的精英部队和救护人员。
白色的救护车停在雨幕中,大家忙着将人抬上车子,橄榄绿与纯白色在雨中交织来去,形成一副匆匆忙忙的景象。
陆笙站在原地,看着满手的鲜血,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与林子衡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他掩护他离开,他却在门外晕倒,等他从昏迷中醒过来赶到医院,医生说着最普通的字眼却像是一枚枚刀刃凌迟着他的心,“双耳失聪,以后恐怕不能再执行任务了。”
也就是说,他要告别他的军人生涯,告别鬼兵队,告别他最爱的迷彩与晨号。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队长,上车吧。”胖子走过来,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手臂,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又在自责难过,认为是他没有保护好林铮才酿成这样的恶果,就算是神仙也无法庇佑所有人,更何况他不是。
“那小子还有一口气。”
只要有一口气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陆笙抬起黑眸,看着救护车上闪烁的红灯,“其它人呢?”
胖子摇摇头,“对方下手凶狠,没有留下活口,林铮也不过是命大。”
而且也不知道这口气能不能支持下去。
“林铮恐怕是上了他们的当。”陆笙掏出一根烟来,“他年纪还小又生性单纯,上次参加破晓被崔鼎天利用,这次应该也是听信了别人的谎言,我早就应该让他离开鬼兵队的。”
“队长,这不怪你,我愿意跟着你,是因为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活着那是我运气好,我死了,也不能去怪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有义务去为我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此时,救护车扬笛远去,陆笙的烟始终没有点,随手扔在雨水泥泞的废物堆里,“去医院。”
车上,他给罗希打了一个电话,这边死了几个兄弟,那边女儿的病情又让人挂心,他恨不得一分之二。
庆幸的是,糖芯并没有什么大碍,吃了药,身上的青紫已经有所缓解,烧也退了。
“林铮呢?找到他了吗?”罗希也一直记挂着林铮的安危,焦急的等着他的电话。
“情况不太好,现在在去医院的途中。”
“我马上过去。”
片刻的安静后,罗希仿佛洞悉到他的沉默,急忙问道:“你是不是又在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我有责任。”
“陆笙,别这样。”罗希声音哽咽,亲眼看到战友死在自己面前,他必然又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她心疼这样的他,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只好岔开话题,“凌默南的意思是,以糖芯现在的情况必须接受治疗,他想把她带到瑞士。”罗希顿了下,“我可以辞掉工作陪着她一起过去。”
“我正好也有这个打算。”
鬼兵队的人先后出事,看来对方这次的矛头有一半是对着他们,为了保证她和孩子们的安全,暂时去国外不但能治病也是一种保护,凌默南是瑞士籍,凌默南的妻家在瑞士又有一定势力,去那里是最稳妥的安排。
“我先让妈带着糖芯和非宸过去,我这边办完辞职手续就马上跟他们会合。”
“辞职手续你不必担心,我会让人办妥,你跟他们一起走。”
罗希沉思了片刻,“你最近忙,这事还是由我来办吧。”
他那边棘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看来对方对他们十分了解,而且这次他又有重要任务在身,在这种危险关头,她不想丢下他一个人,这个男人已经够让她心疼了,她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