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学彬和周洋贪婪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杨昆却偏着脑袋,用眼角的余光瞅着门口。
不一会,有人挑帘出去,跟老板说上厕所,杨昆注意到是那俩起哄的年轻人中的一个。
他轻轻碰了下韩学彬的胳膊,“上厕所去不?”
韩学彬转过脸来看他,用心照不宣的语气问他:“这就憋不住了?”
杨昆撇撇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一会想去也去不了了。”
数理化能考满分的人智商通常不会太低。
韩学彬紧张地朝屋里扫了一眼,低声问:“要出事?”
杨昆双眼向上一翻,意思是:信不信由你。
韩学彬转过头和旁边的周洋咬了两句耳朵,然后恋恋不舍地朝屏幕上瞅了一眼,弯腰、叉腿、撅着屁股走了出去。
隔了半分钟,周洋站起来,用同样别扭的姿势走了出去。
杨昆紧跟着走出了录像厅。
三个人蹲在影院的台阶上面,周洋拿出烟来分,韩学彬烟瘾不大,只是抓心挠肺地难受,点了一支装模作样的喷云吐雾着,眼睛直盯着录像厅门口,不时问杨昆一句:“怎么还没来?”
杨昆吸了口烟,撮着唇一缕一缕地吐着玩,说:“耐心点。”
没过一会,韩学彬又问:“不会来了吧?”
杨昆朝录像厅的方向一摆胳膊,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韩学彬有点心动地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又蹲了回去。
患得患失地等了不到10分钟,看到几辆警用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录像厅门口时,韩学彬的脸色变了。
劫后余生般长出了一口气,他庆幸地低声自语道:“幸亏听了你的话。”
看到一屋子人垂头丧气地走出录像厅,被按着脑袋硬塞进警车,韩学彬兴灾乐祸地吃吃笑了起来。
扭脸瞅瞅杨昆,这货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警车,嘴里念念有词地自言自语。
韩学彬问他在念什么咒,杨昆咂咂嘴,说:“我在算派出所这趟能捞多少钱……”
看着民警连录像厅老板一块塞进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面包车里,往门上贴了封条,韩学彬问:“咱们怎么办?”
周洋不想太早回学校,说不如换家录像厅,杨昆是无所谓,韩学彬却有点后怕。
杨昆想借这个意外的机会和韩学彬拉近关系,本打算带他们到自家的电玩城去玩街机,或者干脆领到小刘的店里让他们看个过瘾,转念又一想,万一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他开始发挥自己丰富的想像力。
掰着手指头粗略一数,他重生之后已经直接或间接影响了赵一民、吴清江、何平等一大批人的命运,连刘学锋也受他的启发倒腾起了录像带,真要把韩学彬往沟里这么带,会不会间接改变他今后的生活轨迹,导致他从此乐不思蜀,连高考也不提前参加了?
杨昆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果断保持了沉默。
周洋建议去百货大楼继续看录像,韩学彬有些拿不定主意,问杨昆的意见。
杨昆想了想,也有阵子没见三皮同学了,于是他说:“可以去。”
二比一,韩学彬服从了多数人的意见。
卖票的小伙计认识杨昆,知道他和老板关系不错,连票钱也没收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在韩学彬和周洋的眼里,这无疑是人缘广、混得开的表现之一。
进去没一会,那小伙计进来换了片子,看了没几秒,杨昆就确认,正是上次在小刘店里看过的那部。
有点风声鹤唳的韩学彬悄悄问杨昆:“这里不会再出事了吧?”
杨昆给他吃了个定心丸:“放心吧,这家老板我认识,后台挺硬,一般没人来这查。”
这是实情。
见他起身要走,韩学彬又害怕了,问他干什么去。
杨昆说他出去替他们把风。
韩学彬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其实杨昆是替自己的前列腺着想,怕硬得时间长了再憋出毛病来。
掏出经常揣在兜里却不怎么抽的红塔山,正和看门的小伙计天南海北地胡侃时,王波来了。
看见杨昆,王波嘿嘿一乐,问他:“怎么着,放着大把的钞票不挣,跑我这破庙里消磨时间来了?”
杨昆派了支烟给他,说:“被同学拉出来看录像,一会就回去。”
王波惦记着上次送录像机的人情,中午硬留杨昆喝了顿酒。
韩学彬和周洋也跟着沾光改善了一下伙食,第一次参加这种应酬,俩学生娃没好意思喝酒,挟菜的时候也很拘谨。
见三皮这种大哥级的混混都和杨昆称兄道弟,亲热有加,俩人对他钦佩得简直五体投地。
回学校的路上,杨昆郑重其事地告诫他们,像三皮这种在社会上混的人物,没事最好少招惹。
他还是担心韩学彬掉到沟里爬不上来。
韩学彬贪玩是贪玩,却有他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知道杨昆这么说是为他们好。
杨昆中午喝了不少酒,懒得再兜个大圈子走正门,便和俩人一起翻墙头进去,回到教室时,还没打预备钟。
刘小亮跟在孙研后面走进教室,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就闻到一股酒味。
他抽抽鼻子,回头看看趴在桌子上的杨昆,伸手指头在他脑袋上戳了戳。
杨昆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嘴里机械地嚼着口香糖。
刘小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杨昆掏出一片口香糖,问他:“你想吃吗?想吃你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