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蝶的脸上徐徐泛起淡淡的血色,胸口微微而缓慢地起伏跳动,却仍未醒来。
林熠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容若蝶的纤手,感受到一丝重归的体温,他心情激荡无以复加,眼中闪烁着水光,双膝跪倒在软榻前,深深垂首,将脸庞贴在了牢牢相握的两只手上。
这一跪,向着上苍,向着冥府,更向着自己心中不曾熄灭的火焰。
释青衍收起守护容若蝶肉躯的宝珠,轻声道:“她可能还需三五日才能苏醒,待此间事了,老朽就将她带回东海疗养,贤侄随时可以来探望。”
林熠一震,明白释青衍已破除了他与容若蝶不能会面的禁令。
至于这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和将来可能面临的种种后果,此际他已不愿去想。
失去过后,他更珍惜现在,珍惜相聚的每一分每一刻。
释青衍站在他的身后唏嘘一笑,道不尽的感慨喜悲。
也许他不是个合格的仙盟盟主,然而当他向林熠撤销禁令的一瞬,却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骄傲。
但没过一会儿,他刚刚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悄然招呼筝姐齐齐退出了厢房,只让林熠和容若蝶独处。
林熠毫无所觉,他倍感珍爱地握紧容若蝶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
玲珑龟慢悠悠爬了出来,重新钻入了主人的袖口,彷佛那里才是它真正喜欢的小窝。
小金和小青闪到了一旁的几案上,静静看着林熠和容若蝶,不知不觉地,两颗小脑袋越凑越近,终于也挨在了一起。
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祥和,冥海汹涌跌宕的波涛变得很远很远,只存在于另外一个缥缈的世界。
眼前的所有,变得无比的真实,让他有理由相信这不是梦。
不晓得又是多久,听到耳畔青丘姥姥道:“我不想煞风景,但外头已闹成一团,而且恰好又都是针对你的,是否你该去看一下?”
林熠抬起头,替容若蝶将身上的薄被轻轻塞到身下,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青丘姥姥冷笑道:“那帮正道菁英目睹冥府圣使出世,大为不安,借用你的事情有意滋生事端,逼迫唐守隅将你交出。”
林熠叹了口气,缓缓起身道:“树欲静奈何风不止,我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青丘姥姥冷哼道:“你苦命?那世上一百个人里头,有九十九个得拿绳子上吊。”
林熠苦笑摇摇头,恋恋不舍松开容若蝶,低声轻语道:“我出去一会儿,你等我回来。不要害怕,这儿有小金、小青陪着你。”
青丘姥姥居然也叹了口气道:“可惜她还听不见,否则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林熠轻轻一笑道:“我相信,她的心一定听得到我在说什么。”
走出厢房带上屋门,看到门外除了六名兽营武士和筝姐外,仇厉也在,大殿里其它人却都不见了,只有一些雍野教众在做打扫清理。
林熠向他颔首问好道:“仇老哥,这回你不会又要抓我问什么《云篆天策》口诀罢?”
仇厉冰冷的嘴角瘪出一抹笑意道:“他们都聚在前殿,你去罢,这儿有我守着。”
林熠道了声谢,刚要举步,又听仇厉唤道:“林熠,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和你一起来的那个隆雅安,已被我宰了。”
“宰得好,仇老哥不杀,回头小弟一样要送他回老家。”林熠长笑道。
穿过殿外的长道,刚到前殿门外,就听里面一人道:“实不相瞒,东西两教是否合并,在下今日可以不问;所谓冥府圣使是真是假,作为外来之人也不便置疑;但偏巧这位圣使林熠,乃敝派不共戴天之仇敌,双手于我正道可谓血债累累、罄竹难书,无论如何,唐教主都不能袒护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这声音很陌生,但从嗓音和透露出的气度判断,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果然青丘姥姥传音入秘道:“他就是楚凌宇的老子,不夜岛岛主楚镇昙。”
这也难怪,派中的长老连城雪死在自己手上,惟一的爱子也和他拼得两败俱伤,楚镇昙不出头报复才有鬼。
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林熠踏入殿门朗声道:“看来这里有不少人欲诛林某而后快了。”他一眼环顾过去,偌大的前殿或坐或立不下百人。
主位上唐守隅靠在座椅里,身后是周幽风、凌幽如,稍远一些还站着个叶幽雨。
上首客坐左右分作释青衍和云洗尘,两位照旧,一个合目不语,一个举杯小酌,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分明摆出一副置之不理的架式。
左侧依次落座着正道八派的各家掌门耆宿,人人神色凝重。
在座椅后侍立的弟子中,林熠很容易就找到了罗禹和楚凌宇,发现他们两人都正在望向自己,六道目光一触即过,却已包含千言万语。
右面一排多为来自五大魔宫的宾客,当然没了宫主的烈火宫是缺席的。
雁鸾霜有意无意,独自静立在殿门边,脸庞朝外,彷佛只专心欣赏风景;只在看到林熠时,玉容轻泛笑靥,向他颔首。
石右寒嘿嘿笑道:“正主终于露面了,果然神清气爽、春风得意啊。”
他本是极会隐忍之人,但林熠与石左寒交情莫逆,又屡次坏过他的事,所以借题发挥,存心想挑起正道各派对林熠的敌意与警觉。
事实上无需他这么做,以不夜岛、昆吾、天都为首的正道各派,今日也不会放过林熠。
那边昆吾派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