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换做北帝雨抱朴在场,林熠难免会捱骂。
因为他根本是在用牛刀杀小鸡,而且杀得很不成功。按照手舞足蹈小八式原本的技术风格,对付几个小武士,完全不应该仅只直直地摔出去,而绝对应该在空中连续翻滚十个朝上的筋斗,再完成直线加速坠落。
直接摔出,除了说明林熠心情非常糟糕,将中间部分精彩的技术动作全部省略外,再不可能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那几个被摔到全身都是伤、最伤是屁股的维兀武士,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指着茶馆里的林熠挥泪痛骂,却不敢再踏进门槛一步。
骂了一阵见林熠不理,骑上骏马便都跑了,跑前传递的意思,是让林熠等着,等他们搬来救兵,再教训这个敢对国王武士下黑手的中土蛮子。
那伙计战战兢兢上来说道:“您两位还是赶紧走吧,他们定是回去叫人了。您的确厉害,可一个人也架不住维兀国王的近身武士人多啊!再说,还带着一位姑娘。”
雁鸾霜微微一笑,将伙计的话一字不差地翻给林熠听。
林熠也笑了。不过,他堂堂圣教教主,如果听说有一群维兀国王近身武士盯上自己,就被吓得落荒而逃,此事传扬出去,影响面太广,林熠一口饮了杯里的云石佳酿,朝伙计摆摆手道:“你放心,我就怕他们不来。”
伙计见林熠摆手,再看他稳笃笃屁股也不抬一下,明白过来自己的担心即将发生。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担心林熠会有什么三长两短,而是稍后动起手来,他做工挣钱的这间茶馆,还不给维兀国武士的刀枪剑戟砸个稀巴烂?
雁鸾霜抿了口酒,望着手中的大茶碗问道:“林兄,你真的要等?”
林熠又斟满一杯酒,轻松笑道:“雁仙子不妨猜猜,我在这里等谁?”
雁鸾霜摇摇头道:“林兄相识满天下,今次又是聚众东来要与无相宫一战,我岂能猜到?”忽地明眸一闪,微笑道:“有了,其他人不必林兄等,但有一个人,必须等,宫里的那个人?”
林熠轻笑道:“天宗仙子即便跳进酒池也照旧清醒,果然一语中的。”
雁鸾霜放下酒杯,悠悠道:“他会来么?”
林熠笑道:“我先礼后兵请他喝酒品茶,若是还不肯赏脸光临,那也没法子。”
这时,茶馆里聚集的人散了大半,剩下一堆是好奇心严重,等着想瞧稍后热闹的人。一个仆从打扮的老翁垂手步入,瞥过雁鸾霜的眼神里略略露出诧异,而后走到林熠身侧低声道:“启禀教主,小公主和邓宫主有消息了。”
林熠“哦”了声,语气里抑制不住一缕急迫道:“他们在哪里?”
老仆回答道:“大约一个多时辰前,小公主被大般若寺的盘念方丈擒去,邓宫主孤身一人追了下去;盘念方丈放出话来,今夜子时在城东二十八里外的白桦林相见。此事由邙山双圣报知,应该不会有假。”
林熠“嘿”了声,低低道:“大般若寺盘念方丈─”
雁鸾霜秀眉轻蹙讶异道:“盘念大师擒下纤盈姑娘?怎会如此?”
林熠道:“既然猜不透,那就去白桦林,届时答案自能揭晓。”
他吩咐老仆道:“通知仇副教主,勿要轻举妄动,一切按原定计画行事。另外派出离火部飞羽旗追索邓宣的下落,万不可大意。”
老仆躬身应了,消失在门外。
雁鸾霜唏嘘道:“若非亲眼目睹,谁能相信,昔日身居雍野四大长老高位之一的叶幽雨,竟会落拓至此。”
林熠缓缓道:“有时候,一个人的命运,只在一念之间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改变不了命运,那就只能去改变自己。”
雁鸾霜举碗道:“为林兄的这句至理名言,咱们干了。”她的樱唇在碗缘轻轻啜饮而尽,秀雅的玉颊上升起一抹动人心魄的酡红,烛火映照里更增妩媚。
林熠的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星光,尽管瞬息即灭,却是为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风姿怦然而动。
这是雁鸾霜第一次以女装出现在他的面前。以往数次会晤所见的,都是她一袭青衣文士的男子打扮,虽也倜傥潇洒,却少了女性本有的轻美娇柔、荡心动魄之感。
若论容貌之美,气质之雅,亦唯有曾经与自己心意交投,而今生死未卜的容若蝶,能与她春兰秋菊一争长短。
念及伊人,林熠的心痛到极点,狠狠将满满一碗酒灌尽。酒入愁肠,喉咙口火辣一团,心也似要烧了起来。
雁鸾霜幽然道:“这是你我第一次坐下来喝酒吧,希望不会是最后一次。”
林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听雁仙子的口气,似乎并不看好林某。”
雁鸾霜问道:“假如别哲法王拒不放人,林兄打算如何应对?”
林熠眼睛一抬,凝视雁鸾霜道:“雁仙子的言下之意,若蝶现在还安然无恙?”
雁鸾霜点了点头,回答道:“容姐姐只是被软禁在天地塔内,尚未遇害。由于近日唐纳古喇冰川融化,洪水泛滥成灾,秘宗上下惊疑不定,都以为这是囚禁容姐姐,触怒佛祖的征兆,故而暂时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
林熠似松了口气,尽管他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容若蝶目下状况的情报,但这消息出自雁鸾霜之口,当是确凿无疑。
雁鸾霜轻轻道:“林兄好像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
林熠毫不犹豫道:“以雁仙子的睿智,应该能够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