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或垂首看着地面发呆,或者把目光投向别处,再无一个人作声。
林熠搂紧雁鸾霜朗声笑道:“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猛听一个少女厉喝道:“林熠,慢走!”一名女弟子冲出来拦在面前。
林熠不以为然道:“怎么,难道仙子还有想法么?”
那素服少女瞪了林熠一眼道:“好好对雁师妹,不然新仇旧恨,我周冰卿与你不死不休!”
林熠一怔,不由对她恶感尽消,反升起敬重之情,肃容道:“周仙子放心,绝不会有那一天!”
雁鸾霜听到林熠面对恁多曾与自己朝夕与共的师长同门,慨然承诺,既喜且悲。
想到从此之后除了身旁男子以外,自己已然一无所有,黯然神伤处,慧心早乱。
忽听得林熠一声穿金裂石的长啸,已拥着她御剑而起,锁雾林刹那在脚下变成一片小小斑痕,旋即整座山谷也被周身飘浮弥漫的云雾遮掩。
别了,观止池,曾经的家,曾经的依靠,记载着成长的地方。在不断飞逝的云澜,雁鸾霜挥了挥衣袖,成为她心中一段永远的过去。
雁鸾霜双手环住林熠,多年来第一次不是倚靠自己的力量御剑飞行,然而近乎与生俱来的敏锐,依旧令她清楚地觉察到,他们正迎着红日的方向飞去,而并非南下。
“我们先到东海拜会释青衍,他医术高超,称绝当世,或许有法子恢复你的修为。”似乎看出雁鸾霜心中的疑窦,林熠解释道。
东海,曾几何时,他立下誓诺,有朝一日要功成身退回返东海,迎娶自己的新娘。
而今他终于要回来了。
只要从释青衍手中收齐最后一卷《云篆天策》,运用天碑仙诀合璧开启,即可大功告成。
剩下的,就是扫荡九间堂,揭发龙头真面目。
但陪伴在自己身旁,往后无数岁月要比翼双飞的少女,却已非容若蝶,换作成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天宗仙子。
得失之间,又有谁能够说得明白?
回首过往时光,已是匆匆三年。
九死一生的三年,物是人非的三年。
恍惚里,林熠感慨万千,默默无语。
雁鸾霜恬静地伏在他的胸前,听着风声里强劲有力的心跳,与他共同品味着两世为人的情怀。
傍晚时分,碧波金鳞映衬着落日辉煌,逐浪岩遥遥在望。
林熠的心头倏地有些感慨,像是浸染了世间各种滋味的一支画笔,饱蘸了虹彩,偏又无从落笔。
他对身边飘浮着的淡淡云絮笑了笑,向怀中的雁鸾霜介绍道:“看,那就是逐浪岩了。”
逐浪岩在他的脚下渐渐扩展,渐渐清晰。
这个他曾在其上度过一生最幸福时光的小岛,这个令他魂断神伤,暗下决心今生禁足的伤心之地,在这一刻,重又近在眼前。
经过一整日的御剑飞行,雁鸾霜身心疲惫越见憔悴,但有林熠的真气绵绵汩汩护持心脉,周身暖洋洋甚是舒服,况且她精修多年,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并不会随着散功而消失,闻言振作精神,凝目俯瞰,含笑道:“也不晓得东帝是否正在岛上?”
林熠也不说破,微笑道:“管他在不在,先找丹室,搜得几味上好的灵药给你用上,难道吞进肚子里的东西,他还能让咱们吐出来?”
雁鸾霜莞尔道:“不愧是统领魔道的圣教教主,居然连东帝的霸王餐也敢吃。”
林熠胸臆稍抒,慢慢往逐浪岩降下身形,他在这岛上曾盘桓过数日,与容若蝶携手并肩几乎走遍了每一方青石,深知释青衍在逐浪岩百年经营,岛内阵法埋伏机关暗门数不胜数,外来之人需先落在逐浪岩西首的鼋头礁上,方能寻径而入。
但莫名其妙,他的心底隐约泛起一抹怪异的不安,灵台涌动的魔意缓缓流转,似有感应,当下不动声色,飘落到鼋头礁上,扬声道:“释老先生,在下林熠前来拜望,请不吝赐见!”
声音传出,响彻岛屿,百鸟齐惊,振翅翱空,却久久没有等到释青衍的响应,甚至不见一名灵仆露面。
雁鸾霜卧在林熠怀中,蹙起琼鼻低声道:“不对,这海风里有种煞气!”
林熠点点头,沉声道:“出事了,否则就算东帝不在,他手下的灵仆也会出面迎接。走,上岛查一查!”
他将雁鸾霜挽在左半侧怀抱内,右手暗捏剑诀,只需稍有异样,便能立时掣出心宁仙剑,给对手雷霆万钧的一击。
他舒展灵觉搜索四周,携了雁鸾霜举步登岛,沿着一条蜿蜒小径,径直朝上善若水轩行去。
暮色低垂,海岛空幽,并没有什么特异的征兆,但林熠心中不妥的警兆竟是越来越强烈,全身真气游走,将他和雁鸾霜护得风雨不透,步履踩过碎石小径,穿花绕柳,不敢有一瞬松懈。
“叮!”当两人走到上善若水轩外,心宁仙剑蓦然振动镝鸣,声声示警!
林熠“砰”地飞袖卷开虚掩的门户,尚未入内,整个人却已然怔住了。
轩中的陈列摆设完好无损,只是有一层细细的淡青色粉末散落各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东帝释青衍匍倒在门前,背心上赫然印有一只鲜红的掌痕,深陷入体,伤口周围乃至绒毯上的鲜血早已干透,转深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厅内横七竖八躺卧着五名灵仆的尸体,均都一击毙命,绝无还手余地,其中有一个竟被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