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漠年轻的声音透过雾瘴,像冰泉一样甘冽甜美,道:请进!林熠一笑,抬脚跨进门槛,背后的大门@地巨响,老峦的身影隔绝在门外。一条青泥小径从门前笔直向里延伸,两旁浓密的灌木与古树遮天蔽日,林熠的视线在十丈外已到尽头,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翠雾中此起彼伏的魔兽嘶吼。
蓦然左脚边的灌木丛中出现两簇亮黄色的光点,如同鬼火一闪一灭。林熠凝目望去,是一头形态类似豺狼的敖獗正匍匐在不远处,用看上去并不如何友好的目光盯着自己,喉咙微微颤动着发出呼呼的低吼。
似乎是意识到进来的客人并不是送给它的午餐,敖獗与林熠对视片刻,站起身扭头走进背后的灌木林,消失不见。
林熠想了想,沿着青泥小径往前缓步而行,讨厌的翠雾似一条条飘浮的缎带,萦绕左右,吹送寒风。
走出大约百丈,光线变得更加幽暗,浓密的云雾沉甸甸积压在半空,遮挡住云天春光。小径两旁不时会窜出几头小型魔兽,迅捷地越过林熠身前,没入另一侧的灌木丛里没了踪影。
林熠叹了口气,喃喃地低声道:一个女人,放着那么好端端的地方不住,却要待在这样一个阴气森森的鬼地方,实在古怪。果然,翠雾深处又响起那女子冰冷的低哼,森然道:臭小子,你说什么?林熠正是要引她开口现身,闻言微微一笑道:姥姥,我猜你的皮肤一定很白。青丘姥姥似乎没有料到林熠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赞扬,一时分不清他的用意,于是冷冷地低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林熠自顾自继续说道:无论是谁,住在这样一个终日不见阳光的园子里,就算前世是一条墨鱼,这辈子也准能变得全身雪白。青丘姥姥缓缓道:看来,藕荷那丫头对你的警告并不管用。林熠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头顶响起嗤的疾风,一蓬黑乎乎的东西从上空的云雾中突然降临。犀利的罡风转瞬袭到,像数根冰锥插向林熠的后脑勺。
林熠施展奇遁身法一闪一掠,轻飘飘跃上路旁灌木,这才看清偷袭自己的是一头摩翅铁隼。但这头摩翅铁隼的腹部竟生有一个袋囊,里面并排装着十八支幽蓝色棘刺,好比一根根锐利的标枪寒光闪闪。
这种袋囊棘刺,原本不该出现在摩翅铁隼身上,而应是另一种魔物刺脊兽背上天生的攻击利器才对,现在这样张冠李戴,林熠立刻明白过来,藕荷先前对自己说起青丘姥姥对魔兽的研究,原来是指的这个意思。
摩翅铁隼一击落空,腹囊骤然鼓胀,嗤嗤飙射出六支棘刺,分作上下两排刺向林熠。
林熠曾在玄映地宫中出生入死,与冥海魔物浴血争锋,积累了不少经验心得。摩翅铁隼发射棘刺的角度虽然刁钻,速度虽然迅猛,但与遗浆烈蛇那样的绝世魔物相较,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他双手左右开弓,一招顺手牵羊借势打势,十指挑、抹、弹、点,将六支棘刺迫拢到胸前相互之间叮叮激撞,卸去凌厉的劲势,最后轻描淡写地袖袂一卷一挥,远远送出。
自东海逐浪岩至今将近一个月的参悟修行,终于在这刻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惊人威力。如果雨抱朴能够在旁亲眼目睹到林熠的出手,也必定会欣然喝彩。
林熠挥开棘刺,双脚飘立在柔软纤细的树枝上轻轻起伏,遥遥钳制住摩翅铁隼临空扑击的角度与变化,纵声笑道:青丘姥姥,莫非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青丘姥姥的声音冷冷道:恶客登门,自当如是。一条杯口粗细的青色异蛇游上灌木,细长的蛇尾末端,连着一根残月形的殷红蝎尾,无声无息向着林熠的脚踝甩去。
林熠太炎心诀的修为,已经晋升到忘物还情的境界,即使未曾舒展灵觉,只要周围稍有异动,心头就能立即生出警兆。心念随风一动,身形冲天而起。
上空的摩翅铁隼乘势出击,两排六支棘刺率先射到。林熠右臂一振,心宁仙剑镝鸣飞腾,激飞棘刺余劲不消,反而挟起逐渐攀升向顶峰的凌厉气势击碎虚空,直掠摩翅铁隼。
嚓!轻轻一响,银白剑锋如削腐竹,硬生生卸下摩翅铁隼右腿三根利爪,洒下一溜淡金血光。铁隼厉声嘶鸣,双翅荡风裂云,隐入上空盘桓的浓郁翠雾。
青丘姥姥低咦一声,道:好剑,居然和传说中的化血飞镰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的嗓音依旧是冷漠冰凉,好像丝毫也不惊讶精心豢养的摩翅铁隼会伤于林熠剑下,只对对方手中握着的心宁仙剑颇感兴趣。
林熠暗道:这老妖婆的眼光好毒,可一点也不比她的心肠逊色。收住仙剑,停留半空沉默不答,静待其变。
青丘姥姥淡淡道:若非你手中有这把仙剑,是伤不了我的摩翅铁隼的。林熠一笑,说道:莫非姥姥想亲自出手,为那畜牲讨还公道?青丘姥姥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头畜牲,这些年来噬人无数,伤在你手中也是报应所得。我管它作甚?林熠大松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姥姥不想出手,否则我可就糟糕了。青丘姥姥的语气里终于露出一份自负与得意,道:总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林熠大笑道:像阁下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林某尚是平生仅见。仙剑虽是锋利,恐怕也刺不破姥姥修炼了上百年的厚实老脸!青丘姥姥寒声道:臭小子,你敢辱骂我?骂了又如何?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