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火学主知道自己声名不佳,就是学宫的普通弟子中,也不乏有知道她某些事情的,但天日道学成名的高手里,在她看来又有几个好人?
大家修行来修行去,无非便是修行出一个高人一等,既然高高在上,自然要把喜好的一概受享了。
不说别的,她便知道天日峰有一位学主,天性残冷,酷爱虐行,但拿道学弟子来虐待自然不妥,便豢养了许多畜生,甚至亲自擒拿了一头妖兽雪魄,专为虐待取乐。
这种妖兽生于雪山之巅,体态近乎人形,最惧酷热,他擒拿回来之后,就将其禁锢起来,日夜以烈火烧烤,待其奄奄一息,再用自己炼制的上乘寒意灵丹疗伤,完好之后依旧如法炮制。
听那雪魄妖兽凄裂惨叫,他便有一种扭曲快感,常年乐此不彼。
自己不过是爱些皮肉好的男子,凡是相中的,便都收为弟子,赐予修行的机缘,可谓是各取所需,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仁慈。
她从来不惧流言。
也从来没有人胆敢直斥她这一点,即便是上面的大学主,也是知道此事,同样从来不会过问。
然而此刻,她却被一个下九流的小小弟子狠狠削了面皮,斥为“老贱货”。
老!
贱!
货!
这三个字,每一个字落在她耳中,都如同尖锐的刺刀,狠辣刺戟她的神魂,荡起骇浪惊涛,无法自持。
她飒然坐起。
一位道学的学主,至少也是入先天上境的修行强者,当此之际,勃然震怒!
……
……
滚潮似的无形气息扑拥而至,直透人的精神深处,是直抵根本的威压。苏洛疾速退去,但仍不可能退出一位道学学主的震怒威压。
他清楚知道,只要一霎那间的压迫,自己的精神在如此压迫之下,就如巨石镇压下的卵,会碎成一地荒夷。
所以他在骂出那三个字,彻彻底底地舒解心头的恼火,产生一刹那的痛快之后,在迅速退开的同时,已经从袖中向外取自己唯一可以对抗一位道学学主的东西——他的身份令符。
但他仍是低估了一位学主的威势。
那骇人的威压如山似岳,不是压迫在身体上,而是直接沉压于精神。
精神为之凝滞,于是便不能控制身体,哪怕是一根指头,也无法动弹。他用尽了心力,但指尖仍是凝滞。
“我若死在这老贱货手中,以大师兄的脾性,还有传说中那位便宜师尊的事迹,就算拿这老贱货来偿命,也未尝没有可能!但用这老贱货的命,来换我自己的命,何其不值?”
苏洛从来不是大无畏的勇者,甚至连世俗中的匹夫也算不上。他想活着,想活得更久、更好,还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想知道身上的那张图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想到帝女升仙图时,他忽然在这股恐怖如渊晦的凝滞僵直中,感到自己上身猛涌起热烈的感觉,似乎有火焰将自己包裹。
那火焰的所在,恰是裹在他上身的帝女升仙图。
然后,他便感到这热烈的火焰袭入他的身体,涌入他的脑域,与他的精神相汇。
精神与宝图带来的热烈气息相见而欢。
那片精神之火旁的叶,也簌簌轻颤,仿佛真得有灵性,油然感到愉悦。
于是苏洛便感到一阵轻快。
很轻,很快。
由内而外。
虽然极少,但在这样几乎凝滞不能举动时,便显得异常舒适。他感到自己的气力陡然拔升了不止一截,竟已经能从道衣袖中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符。
苏洛举起身份令符,舌绽春雷般炸喝:“老贱货,你敢害我,便是自取死路!”
……
浓烈的痛快,或者简而言之就是一种爽感,从心底升起,如甘霖似地沐浴精神,使得苏洛感到自己的精神都得到了一次升华。
甚至隐约之中,他认为这对自己的修行而言,是一次极珍贵的机缘。
如此强势冷酷地呵斥一位学主,天日道学有哪个入门弟子敢?
他敢!
如此呵斥一位学主,对方却不得不立刻停住一切威压,震惊甚至惶惧直至无奈罢手,有哪个入门弟子能做到?
他能!
所以他痛快。
所以他很爽。
爽得连剪火学主那张原本看似美艳其实觉得丑陋恶心的脸,也不再那么丑陋恶心。
“二代弟子?”
剪火学主瞠目结舌,娇美摄人的脸上露出惊容,撼然失色,继而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你这一号二代弟子?”
不要说落日峰,就算是整个天日道学三大主峰所有的二代弟子,她都了如指掌。
“不,似乎真的有?”
剪火学主蓦然间惊醒过来,想起近来的一则传闻,似乎落日峰真得又多了一名二代弟子,而且因为这名二代弟子很特殊,所以即使是他们这些资深的二代弟子,照面时也有所提及。
这位二代弟子尚是少年,甫入修行之门径,得到落日峰二代弟子中第一号人物赤煌赏识,因而替他尚在闭关中的师尊散光子代收入座下。
也就是说,那少年是赤煌的小师弟,是散光子大学主的小弟子!
极有可能就是眼前这少年!
……
剪火学主嚯然立起,惊异不定道:“你师兄是……赤煌?”
那强烈的压迫已经几乎褪尽,苏洛终于得以平静喘息,他仍然不能放心,往后又退去,却仍是昂首镇定绝不露怯开口道:“大师兄说过,同